裴雁來問:“什么照片?”
我回憶道:“一閃而過。當時我沒往這方面考慮,但現在想想應該是偷拍,視角……像是在女廁所。”
我沒忍住,低聲罵了句:“畜生。”
裴雁來嗯了一聲,打開手機,發了幾條信息,然后對我說,“明天聯系一下安義的田律師,送佛送到西。”
安義律所的田律師?庭前工作做得一塌糊涂,專業素質臭名遠揚,某種意義上也是位人物。
沒記錯的話,上個被他辯護的情節加重的強奸犯,有期徒刑刑期頂格。
……確實送佛送到西。
下樓的時候我和裴雁來聯系了警方。
直到坐到手工面店,捧著牛肉面咬鹵蛋,我還在沉思。
面店的老板又端上來一碟小菜。
我發著呆,筷子夾起一塊腌過的洋姜。還沒遞到嘴里,就被裴雁來橫刀奪過去。
他扔進垃圾桶,我才后知后覺,姜這玩意兒從記事起就是我的死敵,吃一口抑郁三天。
我心里不太舒坦。
“你說……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糟糕的事還藏在陰影底下沒被人發現?破除偏見,聽見呼聲,為什么永遠比沉默難做?”我吹了吹滾燙的面,問。
面是剛出鍋的,眼前翻騰著空氣都溫熱。
裴雁來的面目在此刻模糊,過往形形色色的畫面卻無比清晰。
“很多。司法是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后一道屏障,但說到底是人在運作。利益盤虬,封閉五感時發聲困難符合生物學邏輯。”
兩個問題,兩個答案。
他的視線穿過不可觸碰的薄霧,和我相撞。
是,他說的對。
太陽底下無新事。
程序員尚且如此,仍在安然度日。別的我更不能講。
可法律人到底能做什么?該做什么?
其實我和裴雁來高中時常有這樣漫無邊際的話題。人文或是自然……他和我思維方式迥異,在某些地方卻總會有共鳴。
或許他真有讀心術。
一些問題我并沒有問出口,裴雁來卻給了我回答。
“做你想做的。”
“……”
我愣了一下。
類比西游記里的唐僧大概更合適,我意識到自己被他舉重若輕地圈進龐大而堅不可摧的壁壘。
這是絕對的安全區,經年以后仍舊只對我一個人開放。
被偏愛的滋味太容易成癮,我得承認,我已經食髓知味。
?阿列夫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