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口的椅子上,有人弓著腰坐著,用手扶著臉,這人頭頂只有一層薄薄的發茬,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她抬起頭,我才十分意外地發現竟然是胡春漫。
胡春漫黑眼圈太明顯了。或許是我驚詫得太明顯,她摸著頭笑,多少有點尷尬:“長發不好打理,我覺得耽誤時間,就給剃了。”
傳統主流審美來看,胡春漫算不上精致漂亮,但剃了頭,反倒顯得她頭骨長得不錯。我真心誠意地夸她:“很好看。”
“謝謝。”她笑笑,然后看向我身邊的裴雁來:“裴律師。”
裴雁來頷首,神態溫和:“胡律現在醒著?”
“啊。”胡春漫回過神,點頭:“醒著,昨晚聽醫生說了治療方案之后他就一直念叨著要見你,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大清早叨擾。”
“沒關系,隨時聯系。如果林助理沒接電話,直接打我的號碼也是一樣的。”裴雁來笑笑,安撫意味十足:“那我先進去。”
睡眠不足讓我精神渙散,看裴雁來推開病房的門,我眨了眨眼跟在他身后。但他腳步一頓,微側過臉,從我的視角只能看見他格外漂亮的眼尾。
裴雁來只字不言,我卻明白這是個制止的信號。
我停下腳步,小聲提醒:“胡律應該精力不足,注意時間。”
他點頭:“我知道,放心。”
門外只剩下我和胡春漫。
氣氛有些尷尬,于是她隨口問道:“林助理,你不進去?我爸雖然沒提,但我覺得他應該是想見見你的。”
“裴律和胡叔有事要聊聊,我進去也幫不上什么忙,多個人反而吵,影響他休息。”
“這樣啊。”她沉默了一會兒,而后指指我的袖口,提醒道:“你的袖子散下來了。”
我愣了下,才低頭去看。果然,一邊卷到了小臂,一邊卻長到第二節指骨。
昨晚我把衣服塞洗衣機里,洗了卻忘記拿出來,皺皺巴巴成一團,完全沒法穿。早上出門時又趕時間,我只能從裴雁來衣柜里隨便拿出一套運動服套在身上,但這人骨架比我大一個號,袖子和褲腳都要卷起來才合適。
我整理好袖口:“謝謝提醒。”
胡春漫道:“不客氣。”
“治療方案的事……”
胡春漫這才眨了眨眼睛:“是一種蛋白療法,褒貶不一,因為一些原因,沒有大范圍投入市場,有的患者說控制效果很好,有的就……”
我很快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存在風險。
我問:“胡叔他怎么想?”
胡春漫搖搖頭,苦笑兩聲:“我也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我就沒搞清楚過。”“……”這話說得微妙,我就不方便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