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點忘記呼吸,喉結一滾,把酒杯順手放在旁邊的桌臺上。
“不是,我開玩笑的,我沒喝。”我解釋:“我就是想問,她是不是加你微信了?”
裴雁來撤開,回到安全距離。
“對。”
我太陽穴跳了跳:“對?!”
第一次見面就加上微信?如果有道德法庭,我立刻就要去控訴裴雁來不守男德。
我瞬間警覺,眼睛忍不住瞥向他的手機屏幕。
但動作太明顯,裴雁來意味不明地笑了聲,直接把手機遞給我。
那女孩只給他發了一條信息,是一張照片。
照片里,陰云短暫地露出正午的太陽,葉子的縫隙滲出星星點點的光斑。裴雁來閉著眼在樹下拉琴,我就靠在樹干上,長久地注視。看角度,是從室內二樓的連廊偷拍的。
圖片不是視頻,不會保留聲音,但這靜止的一幕,就是裴雁來和我的“atimeforus”。她是這瞬間捕獲者。
我用裴雁來的手機,給她發了句“謝謝”,真心實意的。
裴雁來?裴雁來沒有意見。
一陣風送來樂團的樂聲,聽旋律像是圣母頌,音符凝成條安和圣潔的河流。很突然的,我想起李笑笑。
在宴會廳的大門旁,她拖著裙子走進花道前,對我說,凡求無限者毋做禱求,因為要的太多,神明不會聽。
可我雖然貪心,但足夠幸運。
裴雁來回應了我的訴求,然后世界在我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
靈感源于米蘭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凡求無限者,只需閉上雙眼。”
這不是笑笑的終點,只是想在她身上縮影部分女性的婚姻狀態。
第63章月光鞭笞我
耿一直最近忙得連軸轉,他百忙之中抽空和我見了個面,竟然約在了鼎潤門口的——他的座駕里。
下班后,我拉開瑪莎拉蒂的車門,耿一直趴剛剛在方向盤上,睡眼惺忪地抬起頭,臉上壓的全是印子。
“禿,你來啦。”他吸溜吸溜口水,抹了把臉:“快進來,車里開空調了,別把冷氣放跑。”
我坐進車里,問:“困成這樣?”
“知道什么叫夙興夜寐嗎?全首都你找不到第二個比我更敬業的二十八歲副總了。”
“升職了?”耿一直嘿嘿樂了:“低調,低調。”
既然這么忙,我還挺納悶他找我有什么事。這么多年的交情,社交平臺一直有聯系,并不會因為一段時間不出來見面就生疏。
耿一直手指一指,我順著看過去,后座放著一個體積不小的紙箱。我有點創后應激,差點以為這二百五也送了我一箱裙子。
耿一直吹了聲口哨,道:“你的生日禮物。”
可我生日在七月,距離現在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耿一直看出我的疑惑,解釋說:“我明天下午要飛北歐出差,可能一去就是兩個月,怕萬一趕不回來提前送你。別太感動。”
我歪過頭打量:“這么大個兒,什么東西。”
“我前段時間剛認識一朋友,家里藏了不少這個玩意,我就弄了一個回來,你回家拆開看看就知道了。”耿一直吹了個口哨:“我晚上在南邊有事,順道把你和禮物一起送回家。”
說著,車子緩緩啟動。
剛開出三百米,裴雁來給我發了微信,消息非常簡單,就一個“?”。
我連忙回頭,但什么人影都沒看見,又轉過來,把事情始末簡短解釋了一下。
我動靜大,耿一直注意到我的異常,納悶問:“禿禿,你干嘛呢?脖子抽筋了?我后備箱里有筋膜槍,你要不要拿來突突一下。”
“……”
看著耿一直西裝革履人模人樣地缺心眼,我幾次欲言又止,最后只同情道:“你專心開車。”
回家,我找了把美工刀,在客廳把箱子拆開。
里面竟然是一臺老式唱片機,耿一直還在箱子里塞了不少唱片。
我覺得新鮮,但唱片機在合租房里用會擾民,又裝回紙箱收了起來。
但沒想到,第二天下班回家,紙箱被人拖到樓道里,大剌剌地敞開。隔壁的程序員正蹲在旁邊,一張一張翻著唱片。
“喂。”我面無表情:“把東西放下。”
程序員被抓包也臉不紅心不跳,他挑挑揀揀抽出兩張粵語唱片,殼子上被他沾上了辣油:“哥們兒,女朋友家里挺有錢吧?這兩張,黑膠的,市價單價兩千,我最近對這個很感興趣,想出六千收掉,你考慮考慮?”
我把唱片奪走。他噸位重,但力氣不大,被我扯得一個趔趄,差點撲在地上。
“不考慮。”我把箱子重新封上,抱起來:“你不挑賣主,但我挑買家。”
我抱著箱子就要下樓,程序員站起來嚷嚷。
“我操,你以為你找到富婆就能實現階級跨越了啊?牛逼什么啊?你他媽看不起我你搬出去啊。”
我站定,轉過身。或許是我本來就長著一副不好招惹的兇相,沉下臉很能唬人。
那對情侶的房門開了條縫,大概是聽到這邊的動靜,但兩人沒出來湊熱鬧。趨利避害是動物本能,幫扶不是誰的義務,我不會因此怨懟。
“要滾也是你滾,”我改主意了:“我跟你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