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於蜚平靜地“嗯”了一聲。
“那得花多長時間才能回去?”洛曇深漂亮的瞳仁里摻上了幾分譏諷,“等你這么折騰回去,餐廳早開始營業了。”
“我今天輪休。”單於蜚說,“已經請好假了。”
洛曇深在心里將準假的經理罵了一遍,又道:“那這么說,今天是你的休息日咯?”
單於蜚眼中古井無波。
“那更不應該將時間浪費在奔波上。”洛曇深笑道:“上車吧,幫你節省時間,休息日就該好好休息,不然還算什么休息日。”
“不必了。”單於蜚說。
“你!”洛曇深哪里被人如此拒絕過,火氣登時躥了起來。
他十六歲便開始縱橫情場,追人早追出了經驗,但開著超跑風塵仆仆追到鄉下的公墓里還是頭一遭。
這姓單的不僅不領情,還冷著一張臉!
“不過還是謝謝你。”單於蜚補充道。
這句客套并沒有讓洛曇深心里爽快半分。他今天一從摩托廠離開,就回家取了車,興致勃勃要獻個殷勤,將單於蜚接回去,可一到鄉間小路就迷了路,折騰半天才開到這兒來。費那么大的勁,還熱臉貼上冷屁股,碰了一鼻子灰。
這哪是一句“謝謝”就能解決?
脾氣上來了,以往對待“獵物”的溫柔統統不見蹤影,他眼中浮起一片戾氣,將方才的“失勢”歸咎于坐著沒氣勢,于是猛一推開門,想下車和單於蜚理論理論。
鄉間的路太窄,單於蜚不動聲色地退開兩步。
“你躲什么?”洛曇深一腳踩在泥地上,黑色的牛皮靴立馬沾上一戳稀泥。
操!他暗自罵了一聲,正要關上車門,左腳卻踩到藏在泥里的石頭。甩車門的動作讓他身體頓失平衡,腳下沒踩實,竟是一個踉蹌,向前方栽去。
單於蜚之前退的那兩步已經給彼此拉開距離,此時卻眼疾手快,條件反射般向前一步,伸手一撐。
懷里突然有了重量。
洛曇深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有如此馬失前蹄的尷尬時刻,腳被扭到的一瞬間,本以為會直接栽進田埂的爛泥里,然而此時卻撞在單於蜚懷里,雙手本能地摟著對方的腰。
心臟在一剎的停滯后飛快地跳起來,將躁動的血泵向周身。
踩到石頭的腳仍有些發麻,但更明顯的麻卻是從尾椎處蔓延開來的。洛曇深聞到了一股極淡的香味,是那種最普通的香皂的氣味。
顯然,這氣味來自單於蜚身上。
他有些怔忪地想,原來這人并沒有沾上難聞的機油味?
“沒事吧?”單於蜚沒有立即放開手,仍扶著懷里狼狽的人。
洛曇深終于回過神來,從下方瞅了單於蜚一眼,“有事。”
單於蜚看著他,眸底很沉。
這時,不久前滿載而過的三輪車回來了,司機用土話喊道:“小伙還在呢?上車吧,拉你去鎮里!”
單於蜚看看三輪車,又看看洛曇深,唇線略一抿緊。
司機一看停在一旁的車,問:“這是有朋友來接還是怎么著?小伙子,你還坐我的車嗎?”
“我……”單於蜚正要回答,洛曇深突然從他懷里一掙,跛著腳跳開一步,腰往下弓著,手正往腳踝上摸。
司機催促道:“不坐我就去那邊接別的人啦!”
“我腳扭了。”洛曇深不咸不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