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住。”
“總該有給你做飯打掃清潔的人吧?”
“怎么,這就想把自己的責任甩給別人啦?”
單於蜚唇角繃緊。
洛曇深又笑,“我不要他們扶我,誰讓我崴了腳,誰扶我。”
單於蜚視線向下,又落在他腳腕上。
“別看了,一會兒脫了隨便你看。”洛曇深推開車門,作勢要下車,“我真下了啊,你說我這一腳踩出去,會不會又崴一下?”
“不會。”單於蜚說。
“嘖,梗都不會接,真沒幽默細胞。”洛曇深說完,長腿向外邁去。
因為背對駕駛座,他沒看到單於蜚的眸子猛然一沉。
“小心。”單於蜚到底沒有讓他一個人走,快速趕到副駕門邊,撐住了他的手臂。
“喲,良心痛了?”身邊有了支撐,洛曇深索性靠在單於蜚身上,早就不痛的腳像模像樣地裝著瘸。
單於蜚沒搭理他,也沒再看他一眼,手扶在他后腰,由著他單腳在地上蹦。
大約是聽見了外面的動靜,周姨開門一看,嚇得驚慌道:“少爺,您這是怎么了?”
“腳扭了。”洛曇深對在家里做工的人向來不錯,對周姨和氣地笑了笑,“別擔心,小傷,粟醫生等會兒會來看看。”
周姨還是不放心,狐疑地看了看單於蜚,“這位先生是?”
“害我扭腳的……朋友。”
周姨更疑惑了。
洛曇深已經蹦到門口,正要繼續往里蹦,發現一直附著在腰上的那道力量沒了,回頭一看,單於蜚站在門邊,似乎沒有與他一同進屋的意思。
“進來啊,又想跑?”洛曇深說完就身子一傾,抓住單於蜚的手。
“少爺小心!”周姨喊道。
“在自己家里還小什么心?”洛曇深握著單於蜚的手不放,“姨,我們還沒吃午飯,你看著給我們弄點兒。”
“行,行,我這就去,您慢著走啊!”周姨是廚娘,一聽主人家還餓著肚子,連忙向廚房方向跑去。
洛曇深緊了緊手指,小指在單於蜚手掌上不輕不重地勾了兩下,“進來吧。”
剛才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里其實并非完全踏實。抓單於蜚手的時候,他還虛墊著腳,只有一條腿受力,重心本來就不穩,傾身時重心更是幾乎交待出去,說是抓住單於蜚的手,不如說靠單於蜚的手支撐片刻。如果單於蜚抽回手,或者險險避開,他都會當著周姨的面出丑。
但單於蜚沒有避開,反而是在他伸手的一刻借了他一個力。
他相當受用。
別墅里沒有其他人,管家喬叔和秘書林修翰都不在。洛曇深蹦到沙發邊,一坐下就把牛皮靴扒了下來。
牛皮靴在田埂上沾了不少爛泥,但爛泥幾乎都糊在車里的毯子上了,現在倒是沒抖出多少泥。
單於蜚站在一旁,看著他雙腳赤裸踩在深灰色的地毯上。有了地毯的襯托,那雙腳竟是白得驚人。
“這兒痛。”洛曇深將“傷腳”搭在皮凳上,揉著腳踝,“是不是腫了?”
說完,他抬起眼,看著單於蜚。
又是那種看法,不仰頭,只是撩起眼皮,臉上落著小塊陰影,眸子像夜里落著天光的幽潭。
單於蜚的回答卻很不給面子,“沒腫。”
洛曇深有些生氣,卻又覺得單於蜚這么一本正經作答的樣子很有趣,于是揉得更加用力,將腳踝揉紅了一小片。
雪白的腳腕落下一片紅,單於蜚低垂眼簾,遮住了眼中的異色。
洛曇深還在折騰自己的腳腕,外面傳來泊車的響動。
“粟醫生來了。”洛曇深站起來,光著腳在地上跳,從單於蜚身邊經過時碰了碰對方的手指。
單於蜚轉過身。
“陪我去衛生間好嗎?”洛曇深拿出以前面對“獵物”時的溫柔與風度。
單於蜚淺蹙眉頭,“你想……”
“我只是去沖個腳,換雙棉拖。”洛曇深說,“我請的醫生來了,我總不能把我這臟兮兮的腳丫子遞給他吧?”
單於蜚眨了眨眼。
洛曇深忽地笑了,“你不一樣。”
“獵物”和“其他人”,當然不一樣。
別墅很大,好在一樓就有個衛生間。單於蜚摟著洛曇深的腰將他送進去,見他開著花灑沖腳,問:“能借用一下你的洗手池嗎?”
“用啊。”洛曇深頭也不抬地回答。
單於蜚擰開水龍頭,先用洗手液洗干凈手,再彎下腰,將水撲在臉上。
上方傳來低笑,他抹掉臉上的水,看見洛曇深正站在自己身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