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客房部的員工。”單於蜚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感情,就像是陳述一件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事。
洛曇深逼近,看進單於蜚瞳孔深處。
單於蜚并沒有因此后退。
兩人離得很近,彼此氣息可聞。
片刻,洛曇深嗤笑,“我在追你,你以為你能逃掉?”
單於蜚回到家中時,單山海還沒有睡。他拿出新買的棉衣,“爺爺,您試試。”
“又花錢了。”單山海嘆氣,“我一天都待在家里,穿不著新衣,你留著,兩件換著穿。”
單於蜚笑道:“您這件是老人款,您想讓我穿出去被別人笑話嗎?”
單山海沒辦法,試過之后連忙收起來,蹣跚走向廚房,從冰箱里拿出餃子,“我給你煮點兒餃子吧。”
“爺爺,您回屋歇著去。”單於蜚不想讓老人家忙碌,將單山海扶了回去。
一口袋冰凍餃子放在案臺上,他本想收回冰箱,右手卻在胃部揉了揉。
一碗砂鍋米線,被平白浪費了一半,沒吃飽,胃里還空著。
想起米線,不免又想起洛曇深,他疲憊而無奈地按了片刻眼窩,打起精神,點火燒水,數出十來個餃子放在碗里,等待水開。
而洛曇深正哼著歌開車,心中郁氣清空后食欲也來了,路上給周姨撥去電話,點了好幾樣宵夜。
第23章
夜里有寒潮過境,清晨的空氣又濕又冰,順著呼吸侵入肺中,刺得人一個激靈。
新買的棉衣已經穿了好幾天,因為格外愛惜,所以連袖口這種最容易沾上污跡的地方也干凈如新。
天亮得越來越晚了,單於蜚一手撐著超市搞活動送的傘,一手拎著三個大塑料口袋,埋頭快步向廠里走去。門衛裹著軍大衣,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打著哈欠笑:“今天要發烤火費啦!”
單於蜚點點頭,“嗯。”
摩托廠每年都會給一線工人發500塊錢烤火費,讓在家里多開取暖器和空調,別冷著凍著。
但幾乎沒有工人將這筆錢用作電費,多半充當生活費,該冷著還是冷著,舍不得多用一度電。
單家以前沒有取暖器,今年夏天,單於蜚考慮到單山海身子骨越來越差,冬天實在是難熬,便買回一個反季打折暖風扇。單山海心疼錢,這幾日已經很冷了,卻一直忍著不用。昨天單於蜚以“您要是感冒了,去醫院得花更多錢”為由,給他開了一會兒。老人家相當過意不去,在暖風扇邊如坐針氈。
單於蜚明白,自己只要一離開家,爺爺就會將暖風扇關掉。單山海過了一輩子省吃儉用的日子,如今最怕給孫子增加負擔。
他輕輕嘆息,捏緊了手中的口袋。口袋里裝著從自家和鄰居家收來的舊棉絮。原城的冬天難熬,人尚且能躲在擋風的室內,流浪狗卻沒有一個像樣的棲身地。
午休時,他匆忙吃完打來的飯,拎著棉絮去了廢棄車間。
車間的窗戶漏風,他花了兩個午休已經將漏風的地方堵好。廠里有很多紙箱木箱,昨天他費了挺大的勁搬來十來個箱子,今日只要將棉絮鋪進去,流浪狗們就有個過冬的溫暖窩了。
正忙碌著,身后投來一道陰影,圍在身邊的流浪狗們忽地不動,紛紛向門口望去。
單於蜚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身,見洛曇深又來了。
洛曇深穿一件厚重的白色長款大衣,腳上是一雙長至小腿肚的深灰色翻皮靴,兜帽邊圍著一圈極密實的裝飾毛,整個人在灰蒙蒙的天色下仿佛罩著一層柔軟的光芒。
單於蜚轉回來,繼續往箱子里塞棉絮。
洛曇深也沒叫他,自顧自地走到角落,彎腰拿起放在那兒的大袋狗糧,嘴上喚著流浪狗,將狗糧豆子嘩啦啦倒進碗里。
流浪狗們高興極了,有的埋頭吃,有的發出興奮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