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單於蜚轉過身,似乎要離開時,他突然伸出輸著液的那只手,輕輕抓住了單於蜚的手臂。
他明白,單於蜚不可能將他這只手打開。
單於蜚俯視著他,沒有說話。
“你爺爺生病了?”他問。
“嗯。”單於蜚托住他的手,終于肯多說幾個字,“別亂動,會跑針。”
他的心跳一次快過一次,在被陳年的痛楚戳了個對穿后,無比貪戀單於蜚給予的溫柔。
眼眶酸脹,水盈盈的眼轉也不轉地望著單於蜚,輸液的手被捉住放下,就換成另一只手。
單於蜚皺了皺眉。
“你今天不用去鑒樞上班嗎?”洛曇深問。
“今天輪休。”單於蜚道。
洛曇深眼中突然掠過一片光,“那晚上,你將爺爺安頓好了,照顧好了,可以帶我去你家過夜嗎?”
單於蜚眸色深暗,似乎很為難。
趕在單於蜚拒絕之前,洛曇深突然向前一傾,手環住單於蜚的腰,臉埋在對方腹部。
單於蜚聽見他說,“我很難過,你答應我好不好?”
第40章
病房到了晚上十點來鐘就會關燈,洛曇深坐在走廊的排椅上等單於蜚,時不時往單山海所在病房的方向看上一眼。
單於蜚安頓好了老人,動作極輕地關上門。
洛曇深見他出來,立即站了起來。
兩人的視線隔著空蕩蕩的走廊交觸,洛曇深不知不覺向前走了兩步,如同被那雙沉沉的眸子拉扯一般。
“你真要去我那里?”單於蜚聲色平平地問。
“嗯。”洛曇深站在他面前,挑眼看他,“你答應過我,不能反悔。”
“沒有空調,也沒有電熱毯。”單於蜚向樓梯走去,“熱水器有時會出冷水。你還是回你自己家住吧。”
“我家有空調,有電熱毯,也有熱水。”洛曇深跟上,“我家什么都有。”
單於蜚下樓,“嗯。”
“但我家沒有你。”洛曇深說。
單於蜚腳步稍頓,偏過臉來。
樓梯間燈光昏暗,大刀闊斧地在人的臉上營造陰影。洛曇深沒想到單於蜚會突然停下來凝視自己,下意識撤了一步,“你不愿意了?”
“你為什么跟著我?”單於蜚問。
洛曇深雙手揣在大衣的衣兜里,許是所處的地方太逼仄,單於蜚靠得又近,恍惚間他覺得有氣息鋪灑在自己臉上,手便不由自主地動了動。
大衣很長,衣擺到了小腿下方——他總愛穿這種突顯身材,普通人撐不起的長款,即便今日來醫院是抱著極端陰暗的心情,出門前仍是將自己從頭到腳好好打理了一番。
手在衣兜里動,衣擺就跟著晃動。而他的注意力全落在單於蜚臉上,并未發現自己的衣擺正晃來晃去。
這番情形,就像一個有多動癥的小孩,正幼稚地擺弄著新衣。
單於蜚余光往下,覬一眼那晃動的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