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把我們湊一塊兒?”洛曇深心中發笑——他這機器人一般的父親,為了所謂的家族利益,簡直是不擇手段。
“我已經妥協了。”洛運承面無表情,“賀家與我們聯合,是一加一大于二的買賣。賀岳林你也認識,你們小時候還在一起玩過。”
“好一個‘買賣’,你這是終于發現我不是‘賠錢貨’了?”洛曇深話語里的嘲諷不加掩飾,“我小時候總共見過你幾回?你還知道我和賀岳林玩過?這是背的哪位秘書打的草稿?”
“你不用和我掰扯這些。”洛運承踱了幾步,“對集團來說,賀岳林不是最好的選擇,但對你來說,沒有比賀岳林更合適的人。看在你在生日宴上表現不錯的份上,我才愿意退這一步。你不要得寸進尺。”
洛曇深扶著額角冷笑。
“我已經和賀家溝通過。老實說,和我并不滿意賀岳林一樣,賀家對你也不見得多滿意。”洛運承再次拿起照片,眼中流露出鄙夷,“但賀岳林比你還頑劣,令人傷透腦筋。”
“我很好奇——世界上怎么會有你們這樣的父母?”洛曇深斜倚在桌邊,“生兒育女對你們來說就是買賣的砝碼,只要能賺錢,別的什么都不用考慮。”
洛運承似乎沒有進一步交流的閑情逸致,“你不懂罷了。”
“我的確不懂,也不想懂。”洛曇深問:“賀岳林不是在國外嗎?怎么,回國繼承家業來了?”
洛運承笑,“看來你們確實有交情。”
洛曇深蹙眉,“認識而已。”
“對他來說,可不是認識而已。”洛運承呷了口茶,“我聽說,賀岳林這些年一直待在國外,驕縱頑劣,誰也管不了。賀易儂給他安排了幾次相親,都沒有下文。但這一次……你猜他是什么反應?”
“不關我的事。”洛曇深說。
洛運承放下茶杯,“當他知道聯姻對象是你,未經任何勸說,就同意了。”
洛曇深面上沒有反應,心里卻輕微一沉。
賀家這位劣跡斑斑的公子,與他的確有些交情,但這交情并非洛運承口中“你們小時候還在一起玩過”,而是幾年前,他尚在國外接受所謂的心理治療時,賀岳林來看過他幾次。
那時他深陷在洛宵聿離世的悲慟中,還要與治療機構周旋,身心俱疲,賀岳林帶他飆車、出海,從某種程度上說,算是拉了他一把。
但他與賀岳林之間,一直有種君子之交的意思。見面玩得到一塊兒去,不見也說不上想念。回國之后幾乎斷了聯系,若不是洛運承提起,他都快忘了這個“玩伴”。
“我今天叫你來,只是告訴你這件事。”洛運承道:“什么時候正式見面,還要再商量。賀岳林還沒回國,回國后應該會聯系你。你現在不愿意,與賀岳林見上幾次面,說不定就改變心意了。”
電梯筆直下沉,洛曇深盯著廂壁上自己的影子,一時間腦中卷過很多事。
有一點洛運承沒有說錯,賀岳林的確是個適合聯姻的對象。他對賀岳林不說知根知底,但足夠的了解還是有的。
賀岳林這人,算得上有趣。
而賀家,顯然是值得爭取的勢力。
電梯下到一樓,梯門打開,林修翰趕上來,“少爺,已經中午了。”
他微怔,這才想起錯過了單於蜚上午的比賽。
心里毫無預兆地空了一下,隨即涌起隱約的負罪感。
——他尚處于熱戀期,有個沒有過“保鮮期”的男朋友,卻在缺席約會時,考慮與另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聯姻。
“現在去摩托廠嗎?”林修翰問。
他站立片刻,“去。”
正午的運動場,汗水被陽光蒸發。
工會準備了免費午餐,餐車前排起長隊。單於蜚送走安玉心,情緒低落得說不清道不明,沒什么胃口,便沒有去餐車前湊熱鬧。
手機響起來,屏幕上閃爍著“洛曇深”三個字。
他看了一會兒,眼中漸漸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