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根一下熱了起來,以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還不是被你弄傷的。”
“什么?”單於蜚問。
他搖頭,假模假樣在平板上翻看今天的會議流程。
發布會不長,記者的問題交由能源子公司的負責人回答,單於蜚離場后,他也離開座位。
戴著口罩不便與人交流,他無法像昨天一樣輕松自在。熬到中午,發現在大庭廣眾下進食也是個煩心的問題。
只要摘下口罩,別人就會看到他的傷。
發布會后,明氏在酒店設席,他沒去,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待著。
單於蜚沒差人來叫他。
其實他已經挺久沒正常進食了,昨晚的宴會光顧著喝酒,今天早上的粥只喝了一小口,自打被單於蜚看了一眼,就沒了胃口,現在腹中空空,卻是早已餓過頭,腸胃沒了感覺。
他漸漸不知道今后該怎么辦了。
昨天他已經做到那種程度,單於蜚仍然不碰他,冷著臉讓他走。
這是不是說明,單於蜚對他連生理上的感覺都沒有了?
“在這里干什么?”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正是他此時肖想著的人。
他轉過身,對上單於蜚漆黑的眸子,“單先生。”
單於蜚靠近,抬手,手指停在他臉頰邊。
他條件反射往旁邊躲了躲。
單於蜚低笑,勾住口罩的掛帶,不由分說扯了下來。
他皮膚白皙,也許是天生麗質,也許因為二十來歲時精于保養,這幾年雖然疲憊操勞,接連熬夜之后皮膚狀態很差,但只要稍加休整,涂一些護膚品,很快又會漂亮回來。
他的臉,擔得起“完美”兩個字。
所以唇角那泛紅的傷就格外顯眼。
他抿著唇,想將傷處藏起來。
單於蜚卻托著他的下巴,拇指摸了摸那小傷。
這動作本不情色,但昨晚他們才做過那樣的事,他尾椎突然涌起一陣麻意,順著脊椎直沖大腦,刺激著神經。
他竟是伸出舌頭,舔了舔單於蜚的拇指。
反應過來自己在干什么時,他猛然退開,羞惱不已,“我只是……”
單於蜚卻仍是從容的,將他逼得再次后退,“只是肚子餓了,見什么都想吃?”
他驚訝,“你!”
單於蜚一笑,欣賞了一會兒他的不安與羞恥,又走了。
他半天才緩過勁來,將口罩重新戴上,無奈地揉著眼窩。
單於蜚似乎對捉弄他這件事相當著迷。
已經很多次了,他明明可以表現得云淡風輕,但真與單於蜚對上,卻很快就會敗下陣來。
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很虛,就像走在一條迷霧重重的路上,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更不知道余下還要走多遠,也像浮在空中,腳步踩不到實處。
見單於蜚離開,他內心其實抱了一絲希望,盼著單於蜚知道他不方便去人多的地方進食,之后會讓秦軒文送些食物過來。
但單於蜚走了便走了,跟逗完路邊一只小狗沒有分別。
第二日沒有晚宴,倒是有晚場活動。因為剛召開過發布會,明氏能源的高管們全留在會場。他一早就看過晚場的安排,沒有值得“鳳皇”借鑒參考的項目,加之低血糖帶來的暈眩感,迫切地想要回到別墅。
可單於蜚沒有回去的意思,他也只能硬撐著。
會場燈光本就明亮,打的又是科技牌,刺眼的光不斷晃動,若不是胃中沒有東西,他簡直要被晃得吐出來。
“先生,洛先生似乎遇到一些麻煩。”身為第一助理,秦軒文必須注意到一切被單於蜚忽略的人和事。
極具現代感的光線下,洛曇深的皮膚被照得蒼白剔透。
研討會規格很高,但除了首日,其余時間都有不懂能源亦不懂科技的權貴子弟混跡其中湊熱鬧。
洛曇深并不知道自己昨天就被盯上了。
一個二十多歲的卷發男子擋在他面前,既要與他交換名片,又想請教他人工智能上的問題。
他尚未成年就被賀岳林帶著出入聲色場所,這卷毛的意圖他再清楚不過。
他冷冷地斜了對方一眼,不愿搭理。
卷毛卻不讓他走,一定要讓他講講對ai的見解。
同樣的問題,若是單於蜚問,他講個一天一夜也沒問題,但對著其他人,他根本擺不出好臉色。
但這顯然不是動粗撂面子的場合,卷毛是科技巨頭家的公子,他開罪不起。
“抱歉。”他維持著應有的禮儀,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卻忘了臉上還戴著口罩,而唇角的笑并沒有蔓延到眼中。
在卷毛看來,他這聲冰冷的“抱歉”充滿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