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外面看到那個男人,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難過。
紅糖冰湯圓是單於蜚親手給他做的,是他記憶里最甜蜜的味道。
那是屬于他的,屬于他一個人的!
可是現在,他還沒來得及將自己做的紅糖湯圓送給單於蜚,已經被別人搶先。
別人也知道,紅糖湯圓是特殊的。
那晚在別墅,單於蜚說不喜歡這種甜膩的東西。
既然不喜歡,為什么接受別人送來的?
離開的男人意氣風發,是因為很受單於蜚寵愛嗎?
桌上那一碗,配料擺得很漂亮,層次分明,一看就花了心思。
自己手里這些又算什么呢?
“帶了……”他胸腔震蕩,手臂發抖,幾乎要失控。
單於蜚坐在辦公桌后,目光如常,“帶了什么?”
僵在空中的手終于垂了下去,他搖頭,輕聲說:‘沒什么。’
“那你拿的是什么?”
他不想被這樣難堪地比較,殘留的一絲自尊心令他做了個無比可笑的動作——將保溫壺和配料盒藏到身后。
單於蜚的神情幾乎是無動于衷的,視線從他的臉轉移到他手上,命令道:“拿出來。”
他搖頭,向后退,小聲說:“不……”
“不?”單於蜚起身,步步逼近,目光就像無形的繩索,將他綁了起來。
他無法掙脫。
單於蜚側過身,輕而易舉拿過他提著的口袋,把保溫壺、配料盒、手套、勺子一樣一樣拿了出來。
他難過極了。
單於蜚打開保溫壺,“湯圓?”
他想解釋——本來想做冰湯圓,冰的才好吃,但是現在是冬天,熱的暖胃,到了夏天,我再給你做冰湯圓。
可那個男人帶來的就是熱湯圓,而且比他的更加精致。
想必那人早就說過同樣的話。
他此時站在這里,簡直就像個笑話。
單於蜚合上保溫壺的蓋子,連配料是什么都沒看,興趣缺缺道:“拿走吧。”
他在心里嘲笑自己,一些打過無數次腹稿的話也忘了說,再次表達謝意后,就提上口袋,慘淡離開。
單於蜚讓人將蕭笙寧帶來的紅糖湯圓收拾走,心里泛起稍縱即逝的失望。
他想要的是冰湯圓,蕭笙寧買來的卻是熱湯圓。
原本看到洛曇深提著保溫壺前來,他以為那壺里裝著的是冰湯圓,揭開一看,仍舊是熱湯圓。
期待這種情緒,其實本來就不該有。
多年來,他的人生里只有目標,沒有期待。
目標能夠靠自己達成,而期待卻要寄希望于他人。
他人總是不可靠的。
洛曇深的確與旁人不一樣,不僅讓他感到有趣,居然還讓他體會到“期待”這種情緒。
但他仍舊不明白,自己當年為什么會喜歡上洛曇深,還喜歡到了失憶的地步。
洛曇深似乎沒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大病一場后,洛曇深明顯感覺到力不從心。
醫生說,未能及時接受治療和長時間昏迷給他的身體造成了一些不可逆的影響,正常生活和工作沒有問題,但決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拼命。
可他不敢讓自己閑下來。一旦沒有事做,就不斷想起單於蜚,還有那一份被冷落的紅糖湯圓。
陳瓊宇問過他,為什么出事時明氏的人沒有及時將他送去醫院,言語里帶著幾絲怨氣。
他沒說自己當時就倒在單於蜚門口,內心也不怨單於蜚。
那種情況,怨不得任何人,只是他運氣較差而已。
如果單於蜚中途開門,應該不會見死不救。
他漸漸也知道了一些事——那天讓單於蜚不悅的消息的確與明昭遲有關。
明昭遲失蹤了,明氏或有大動蕩,而他“及時”發病,給了單於蜚出其不意回國的機會。
現在,明氏又風平浪靜了。
原來單於蜚緊急為他雇來醫療專機,不單單是為了救他一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