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正是之前給單於蜚看病的那位,十分了解單於蜚的身體狀況,隨身帶著對癥的藥,嘆氣道:“您還是太疲憊了,我讓您休息,您怎么在辦公室睡一覺就算休息了呢?”
說完又看向秦軒文:“你得看著單先生,趁這次養病好好休息一下。”
秦軒文視線一轉,“洛先生。”
被點名了,洛曇深立即應道:“我在。”
秦軒文客氣道:“單先生就拜托給您了。”
醫生不認識洛曇深,問秦軒文:“這位是單先生的新助理?”
秦軒文想了想,以聊工作的口吻道:“嗯,新來的生活助理。”
洛曇深:“……”
醫生于是轉過來,詳細講什么藥要什么時候吃,生病期間忌生冷,食物要營養清淡,還要多吃水果,保證睡眠。
洛曇深聽得認真,一一記下,回頭時見單於蜚正溫和地看著自己。
醫生交待完就要走了,秦軒文也要離開。
洛曇深有些不踏實,連忙將人攔住,“你不留下來?”
“不是有您在嗎?”
“我……”
“先生就交給您了。”秦軒文說:“先生病休,很多事務還等著我去處理。”
他還想將人留下來,搭在沙發沿上的手卻被單於蜚握住,輕輕捏了捏。
“你在就行。”單於蜚說。
他心尖一軟,反握住單於蜚,“好。”
秦軒文和醫生離開了,房間里安靜下來。
洛曇深本該立即倒水讓單於蜚吃藥,卻癡癡地在沙發邊看了好一會兒。
“看什么?”單於蜚聲音既疲憊,又帶著笑意。
“你也會生病。”他將單於蜚的手握到唇邊,低頭吻了吻,“以前都是你照顧我,這次輪到我照顧你了。”
單於蜚輕撫他的臉,片刻道:“你瘦了。”
他吸了口氣,起身倒來水,將藥一份一份分好,“來,先把藥吃了。”
藥在他手心,單於蜚抬手欲接,他搖了搖頭,直接喂到單於蜚嘴邊。
“謝謝。”單於蜚說。
“怎么還說‘謝’呢?”他放下杯子,“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
單於蜚抿著唇笑,昔日的淡漠不見了,從眼中流露出來的全是柔情與眷戀。
洛曇深拿來毛毯和靠墊,給他蓋好墊好,看看時間——此時已經是夜晚了,說:“我剛才看過了,家里沒水果,我出去買點兒。”
正在這時,單於蜚的電話響了。秦軒文說半小時之后,有人會送水果和熬好的粥來。
“秦助理真厲害。”洛曇深聳了聳肩,“那我就守著你休息好了。”
說完,他在地毯上丟了個靠墊,盤腿坐了上去。
單於蜚笑,“不用守著。這樣坐很累。”
“不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眼眶突然紅了,“陪你,我不累。”
藥效上來,單於蜚腦中沉沉,眼皮有些睜不開。
“你快睡。”洛曇深說,“睡醒就好了。”
單於蜚“唔”了一聲,卻沒有閉眼的意思。
久別重逢,心愛的人就在眼前,怎么看都看不夠。
洛曇深湊得更近,遮住他的眼,幾乎伏在了他身上,“弟弟,快睡。”
睫毛在掌心輕顫,那一絲癢順著血脈直到心臟,洛曇深又有了落淚的沖動。
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無所不能的男人也有病成這樣的時候。過去的十年,他們分別了整整九年,如今二十歲的弟弟已經三十歲了,換季時、疲勞過度時,也會感冒發燒,也需要他陪在身邊,悉心照顧。
他又心痛,又難過,又開心。
慶幸自己回來了。
單於蜚睡著了,呼吸平緩,眉心卻淺淺皺著。
他想將那褶皺撫平,又害怕將人弄醒。
回想以往,單於蜚幾乎沒有過過快樂的日子,少有的欣喜全都與他有關。
他喉嚨發緊,在心里發誓,從今往后,再不讓單於蜚受到傷害。
不久,粥和水果都送來了。他將粥倒進鍋里,用小火溫著,又挑出梨,打算燉一盅冰糖雪梨湯。
沒想過再見的第一天會是這樣。
但這樣好像也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