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被欺辱了二十年的家,終于遇到了貴人,小蜚有救了,而他已經風燭殘年,到了該放手的時候。
他將錄取通知書收好,枯坐在床沿。
小蜚的生日快到了,二十一歲。
他還記得小蜚剛來到這個家時,那么小一個,家里攢著的錢幾乎全拿去買了奶粉。小蜚最早學會的不是“爸爸”,而是“阿爺”。他那個高興啊,抱著小蜚滿廠子跑,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可愛的娃娃是他單家的小孩。
一轉眼,小蜚就快滿二十一歲了。
他嘆了口氣,眼中盈著渾濁的淚。
想要再陪小蜚過一回生日,希望從今往后,貴人能夠善待自己在世上唯一的牽掛。
“安玉心的事現在還沒有定論。”林修翰一板一眼匯報,“傳言很多,但他到底怎么了,為什么會突然病危,一直沒有可靠的說法。”
“明家故意放出的煙霧彈也說不定。”賀岳林如今已是洛曇深辦公室的常客,甚至有了自己專屬的喝水杯子。
“煙霧彈?”洛曇深抱臂在落地窗邊走動,“明家為什么要這么做?”
“很簡單,明家現在處于風暴中。靜觀其變、盼著他們鬧翻天的可不止我們。”賀岳林道:“我們能分析出‘明靖琛培養安玉心’的結論,別的有心人就分析不出來嗎?明靖琛那種老狐貍,怎么可能坐視別人解剖他的內心?安玉心身體差了那么多年,我還待在國內時,就一直聽說他把醫院當家,但不也安安穩穩活這么大了嗎?怎么突然就病危了?你不覺得蹊蹺?”
“你大概不知道,明漱昇是個瘋女人。”洛曇深搖頭,“安玉心是她命,為了安玉心,她能做任何事,怎么可能同意拿安玉心的安危開這種玩笑。”
賀岳林想了想,“說不定不是明靖琛的意思,是明家別的人在攪渾水。”
洛曇深揉眼窩,眉心蹙了起來。
“怎么了?”賀岳林溫聲關心道。
“眼皮老跳。”洛曇深擺手,“煩。”
林修翰見賀岳林朝洛曇深走去,自覺不該再留下,轉身正想離開,忽聽洛曇深道:“等一下。”
“少爺?”林修翰只得恭敬地問:“還有什么事嗎?”
“前段時間太忙,忘了問你。”洛曇深并不在意賀岳林還在一旁,問:“單家的事查得怎么樣了?有沒有眉目?”
林修翰聞言一愣。
洛曇深目光登時鋒利,“查出什么了?”
林修翰道:“抱歉少爺。”
洛曇深露出一絲不悅。
賀岳林打圓場,“別生氣,前陣子你忙,林秘書不忙嗎?還不是因為都圍著你轉了,才耽誤了別的事。你想查小男朋友家什么事?我幫你。”
“你又忘了?”洛曇深冷冷看去一眼,“我跟你說過,他的事,你別插手。”
賀岳林笑著嘆息,“好的好的,我不去招惹他,滿意了吧。”
林修翰離開辦公室,站了一會兒,神情陰沉下去。
剛才對洛曇深,他沒有說實話。
最近的確非常忙,但單家的事,他并沒有完全擱置下。
就在一周前,他見了一名曾經去單家鬧事的人,那人供出背后的指使者。一條線索搭向另一條線索,盤根錯節,最后一環,扣住的是明家。
不過到底是明家里的誰多年來針對單家,卻沒法查清楚。
他想不通單家怎么會惹到明家,由此被折磨二十年。
但這顯然與洛曇深沒有關系。
現在明、洛兩家因為明昭遲的事已經勢如水火,如果再添薪柴,后果難以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