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多次了,他明明可以表現得云淡風輕,但真與單於蜚對上,卻很快就會敗下陣來。
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很虛,就像走在一條迷霧重重的路上,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更不知道余下還要走多遠,也像浮在空中,腳步踩不到實處。
見單於蜚離開,他內心其實抱了一絲希望,盼著單於蜚知道他不方便去人多的地方進食,之后會讓秦軒文送些食物過來。
但單於蜚走了便走了,跟逗完路邊一只小狗沒有分別。
第二日沒有晚宴,倒是有晚場活動。因為剛召開過發布會,明氏能源的高管們全留在會場。他一早就看過晚場的安排,沒有值得“鳳皇”借鑒參考的項目,加之低血糖帶來的暈眩感,迫切地想要回到別墅。
可單於蜚沒有回去的意思,他也只能硬撐著。
會場燈光本就明亮,打的又是科技牌,刺眼的光不斷晃動,若不是胃中沒有東西,他簡直要被晃得吐出來。
“先生,洛先生似乎遇到一些麻煩。”身為第一助理,秦軒文必須注意到一切被單於蜚忽略的人和事。
極具現代感的光線下,洛曇深的皮膚被照得蒼白剔透。
研討會規格很高,但除了首日,其余時間都有不懂能源亦不懂科技的權貴子弟混跡其中湊熱鬧。
洛曇深并不知道自己昨天就被盯上了。
一個二十多歲的卷發男子擋在他面前,既要與他交換名片,又想請教他人工智能上的問題。
他尚未成年就被賀岳林帶著出入聲色場所,這卷毛的意圖他再清楚不過。
他冷冷地斜了對方一眼,不愿搭理。
卷毛卻不讓他走,一定要讓他講講對ai的見解。
同樣的問題,若是單於蜚問,他講個一天一夜也沒問題,但對著其他人,他根本擺不出好臉色。
但這顯然不是動粗撂面子的場合,卷毛是科技巨頭家的公子,他開罪不起。
“抱歉。”他維持著應有的禮儀,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卻忘了臉上還戴著口罩,而唇角的笑并沒有蔓延到眼中。
在卷毛看來,他這聲冰冷的“抱歉”充滿挑釁。
“t國四季如夏,為什么戴口罩?”卷毛看著人模人樣,目光卻很是猥瑣,伸手就想扯他的口罩。
他眼疾手快,毫不留情地打開。
卷毛大約沒有被人忤逆過,立馬動了怒。周圍看好戲的紈绔也圍了上來,吹著口哨,等卷毛收拾這不知好歹的“小老板”。
被卷毛貪婪的雙眼盯著,他倍感惡心,十指捏緊又松開,恨不得一拳招呼上去。
如果是在多年前,卷毛早就趴在他腳下求饒了。從來只有他調戲別人的份,哪里輪得到這種貨色騎在他頭上。
但現下肩上有了責任,不再是為所欲為的年紀,況且他的通行證是明氏給辦的,他不能隨便將麻煩引去明氏。
如此情形,竟有些進退維谷。
卷毛再一次抬起手,眼看就要碰到他的口罩。他終于沒憋住,揮手就是一記耳光。
但意料之中的響聲并未響起。
他的手腕被人擒住,而口罩亦好好掛在他臉上。
捉住他手腕的是單於蜚,笑著控制住卷毛的是秦軒文。
見到單於蜚的一刻,他卯著的勁頓時就散了,手腕仿佛成了一個支點,將他快要垮掉的情緒重新撐了起來。
卷毛再囂張,也是有眼力見兒的。敢欺負名不見經傳的“小老板”,卻不敢動鼎鼎大名的明氏掌權人。
“單,單先生。”卷毛局促地笑了笑,“您也在呢。”
單於蜚根本不看他,蹙眉盯著洛曇深。
秦軒文松開他,還向他客氣微笑。
剛才還鬧哄哄的紈绔們立馬倒戈,不再想看卷毛調戲“小老板”,只想看單先生教訓卷毛。
權力與金錢的世界,大抵如此。
單於蜚最不屑一顧的就是這種沒有本事的少爺,秦軒文很有眼色地將卷毛打發走。
洛曇深血氣上涌了好一陣,渾身充滿揍人的欲望,這下氣都泄了,只覺得發虛。
單於蜚將他的手松開,他卻貪戀那份觸感,反手抓住了單於蜚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