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神情戒備,對他似乎有幾分敵意,但眼中流露出的卻不是怨憤,而是失落。
直到進入電梯,他才想起,那是曾經在原城大名鼎鼎的洛氏少爺。
他對洛曇深有印象——這樣有錢有勢的美人,讓人忽視都難。但洛曇深當年應該沒有注意過他。
他按下電梯按鈕,事不關己地向下沉去。
洛曇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認定擦肩而過的男人和單於蜚上過床。
大約是因為那男人氣質特殊,不像會因公務出現在此處。
又或者只是最沒有理由的感覺而已。
他站在辦公室外,努力讓心情平靜下來,夸張地牽起唇角,擺出開心、朝氣的表情。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拍了下來,而單於蜚正在顯示屏前看著他。
勉強將失落壓下去后,他才走進辦公室。
單於蜚抬眼,看到的是一張因病而過分瘦削的臉。
與蕭笙寧那種心無掛礙的瀟灑相比,洛曇深偽裝出來的朝氣簡直像偽劣易碎品,一碰就破。
他皺了皺眉,道:“來了。”
“嗯。單先生,多虧你的照顧,我明天回原城,今天帶了……”洛曇深話音未落,就看到桌上放著的紅糖湯圓。
他提著保溫壺和配料盒的手頓在空中,眼中剎時暗淡,費了許多力氣才點燃的薪柴被一盆涼水澆滅,薪柴潮了,再也無法燃起。
“帶了……”他想說完接下去的話,鼻腔卻突然泛酸。
剛才在外面看到那個男人,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難過。
紅糖冰湯圓是單於蜚親手給他做的,是他記憶里最甜蜜的味道。
那是屬于他的,屬于他一個人的!
可是現在,他還沒來得及將自己做的紅糖湯圓送給單於蜚,已經被別人搶先。
別人也知道,紅糖湯圓是特殊的。
那晚在別墅,單於蜚說不喜歡這種甜膩的東西。
既然不喜歡,為什么接受別人送來的?
離開的男人意氣風發,是因為很受單於蜚寵愛嗎?
桌上那一碗,配料擺得很漂亮,層次分明,一看就花了心思。
自己手里這些又算什么呢?
“帶了……”他胸腔震蕩,手臂發抖,幾乎要失控。
單於蜚坐在辦公桌后,目光如常,“帶了什么?”
僵在空中的手終于垂了下去,他搖頭,輕聲說:‘沒什么。’
“那你拿的是什么?”
他不想被這樣難堪地比較,殘留的一絲自尊心令他做了個無比可笑的動作——將保溫壺和配料盒藏到身后。
單於蜚的神情幾乎是無動于衷的,視線從他的臉轉移到他手上,命令道:“拿出來。”
他搖頭,向后退,小聲說:“不……”
“不?”單於蜚起身,步步逼近,目光就像無形的繩索,將他綁了起來。
他無法掙脫。
單於蜚側過身,輕而易舉拿過他提著的口袋,把保溫壺、配料盒、手套、勺子一樣一樣拿了出來。
他難過極了。
單於蜚打開保溫壺,“湯圓?”
他想解釋——本來想做冰湯圓,冰的才好吃,但是現在是冬天,熱的暖胃,到了夏天,我再給你做冰湯圓。
可那個男人帶來的就是熱湯圓,而且比他的更加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