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城已是一年中最冷的季節,窗外白茫茫一片,單於蜚黑色的大衣上沾著些許融化的雪花。
“單先生。”洛曇深情難自控地伸出手,迫切想要得到一絲慰藉。
秦軒文已經帶著昏迷的林修翰離開。
單於蜚周身裹挾著一陣寒氣,面目冷峻,越是靠近,洛曇深的唇角就抿得越緊。
最終,單於蜚站在他床前,俯視著他。
他懸在空中的手在輕輕顫抖兩下之后,尷尬地放下了。
寒氣悄無聲息地擴散,幾乎將四周凍了起來。他呼吸發緊,感到逐漸凝固的空氣正壓迫著他的胸口。
突然,單於蜚摘下右手的黑色皮手套,手指由他的發際線插入發間,力道不重,卻足以逼迫他半抬起頭,“看著我。”
他下巴與脖頸繃得幾乎僵硬,雙眼睜大,瞳孔緊縮,臉上是不知所措的神情。
單於蜚右手往后壓,令他將臉揚得更高。
發根傳來輕微痛感,他條件反射地皺起眉。
單於蜚視線微轉,注意到他發際線邊那個細小的傷痕。
他想遮掩,單於蜚卻不遂他的愿,將他的頭發抓得更緊,“這兒有傷?”
他輕聲說:“以前留下的。”
“原因。”
“過勞暈倒,不小心磕著了。”他說得艱難,“很,很難看?”
單於蜚饒有興致地端詳許久,終于將他松開,“無所謂。”
他還保持著仰面的動作,思緒慢了半拍——是什么無所謂呢?有傷無所謂?難看無所謂?
單於蜚脫掉大衣,拍了拍右手小臂,“我這里也有一個傷疤。看來我當年真的很喜歡你,連刀都愿意為你擋。”
他目光發直地看著單於蜚的右手,腦海中是那日周仁嘉持刀沖上來的畫面。
“那小孩兒是真恨你,過了這么多年,還和你的秘書勾結,想要你的命。”單於蜚頓了頓,“少爺,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他搖頭,將腿蜷了起來。
單於蜚將被子掀開。
病房里開著暖氣,但傷腿暴露的一瞬,他感到一陣刺骨的冷。
匆忙想將被子拿回來,單於蜚卻將被子扔在床尾。
“別看。”他擋著傷腿,聲音低得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別看,求你。”
傷處纏著紗布,已經遮住了鮮紅猙獰的血肉。但他仍然不想讓單於蜚看見。
單於蜚倒也沒有將那紗布拆開,問:“為什么又去摩托廠?”
因為想你——他在心里吶喊——想你想到無能為力,無法自拔。
單於蜚說:“以后想去也去不了了。”
他反應過來,單家已經因為他而成為廢墟,“對不起。”
一段不短的時間里,兩人都沒有說話。
“傷口愈合之后,來皎城。”單於蜚以命令的口吻道。
他怔愣著,“嗯?”
“忘了你上次跟我提的要求?”
他忽然明白了,眼中光芒閃爍。
單於蜚拿起大衣,終于說了句不那么冷漠的話,“安心養傷。”
林修翰與周仁嘉本該交予原城警方調查處理,單於蜚卻因為與原城政界的特殊關系,將二人押到了自己的地盤上。
周仁嘉十四歲,個子已經很高,卻痩得厲害,戳在地上跟竹竿似的,面色青白,無精打采,短短幾分鐘接連打了數個哈欠,一看就是個少年“癮君子”。
單於蜚打量了他一會兒,“你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