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之前被扔進鹽水洼里時,他還能夠掙扎,還因為心里的那份記掛想要活下去,現在卻什么都沒有了。
那一聲熟悉的輕笑,那一句冷漠至極的“隨你”,已經將他的整顆心生生扯去。
他沒有力氣再掙扎。
“你他媽裝什么死?”明昭遲猛地抓起他的額發,膝蓋重重撞在他腹部。
架著他的人松開手,他根本躲不開,也懶得再躲,被明昭遲踹得騰空,又墜向地面。
仿佛已經感覺不到痛,他縮在地上抽搐,連自己正在流淚都不知道。
眼前是一片黑紅黏稠的血,眼皮將合未合,就像血海在震蕩。
他哆嗦著想摸自己的手腕,那里,曾經別著單於蜚送的袖扣。
“弟弟……”他聲音輕得近乎于無,不像是從喉嚨里發出來的。
像是靈魂在低語,“你……真的……希望我……去……去死嗎?”
“我做錯了事……我想改啊……”
“我以為你……會慢慢……接受我呢……”
“你……一點也不想……讓我活……活下去嗎?”
明昭遲再一次走過來,扣住他的后腦,“你在哼哼什么?”
他全無反應,好似已經死去,剩下的只是一具皮肉。
明昭遲繼續咒罵,“你想死就去死!緒哥想留你活口,我他媽可不想!你、單於蜚,我一個一個殺!”
聽到那個名字,他木然的瞳仁忽地一閃。
“你個廢物!”明昭遲喝道:“老子還以為你有點用處,你剛才也聽到了,單於蜚說隨我,隨我!”
他抽搐得更加厲害,血大口大口從嘴里涌出。
明昭遲嫌臟,躲開幾步遠,“虧我還相信他對你癡心一片!哈哈哈,看來也不過如此,你都這樣了,他連表情都沒有變!”
說著,明昭遲竟然拍起手來,“我今天算是見識到單於蜚的冷血了。我說我那個心狠手辣的爹怎么會被趕下臺,原來是遇到了更心狠手辣的人!我他媽就不該聽緒哥的,拿你當誘餌,當什么誘餌,他會在乎你?”
他的眼淚與血混在一起,心中有個聲音慘然道——我是誘餌。
只不過,上鉤的是你們而已。
關掉視頻的一刻,單於蜚握緊了拳頭。
半分鐘后,筆記本被摔落在地。
明昭遲想用洛曇深來威脅他,迫使他去g國。
但此時此刻,他絕不可能離開。
明靖琛和部分沒有入獄的明氏旁系近來屢屢活動,等的就是他離開的一刻。
他哪里也不能去,甚至不能露出一絲動搖。
他沒有弱點,沒有軟肋,任何人都無法拿捏他。
面對明昭遲,他神色分毫未變,就連冷笑都是游刃有余的。
他在告訴明昭遲,明氏依舊牢牢掌握在他手中,無論是明家的誰,都不可能在他眼前掀起風浪。
原本,他應該再與明昭遲說幾句話,但洛曇深牽扯著他的視線,他很清晰地感覺到,身體里有種不受控制的沖動正在醞釀。
他只能拋下一句“隨你”,草草截斷通話。
他走向窗戶,玻璃倒映出他緊皺的眉頭與繃緊的下頜。
前幾日,他已經得到情報,“紫緒”出現在g國,必然是要對洛曇深動手。
秦軒文已經秘密趕去,但g國涉黑派系復雜,“紫緒”染毒,與其中多個毒販集團有往來,始終沒有真正露面。
要將他們一網打盡,一個不留,就必須將洛曇深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