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伏在地上,近乎本能地護住胸腹,后背承受著一記狠過一記的猛踹。
眼淚無聲無息地淌了出來,卻不是因為身體的疼痛。
“這些年你得意夠了吧?憑什么我就要去蹲監獄?”明昭遲嗑了藥,越打越亢奮,“你沒想過會有報應嗎!”
他被拽了起來,天旋地轉,又被猛地摜在地上,背脊與布滿灰塵的水泥地相撞,劇烈的疼痛直沖腦際,他悶哼出聲,身體短暫地失去知覺。
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腰椎已經斷裂。
明昭遲卻根本不打算放過他,狠狠抓著他的頭發,將他的額頭往地上撞,“你說話啊!爽嗎?被人毒打的感覺爽嗎?我告訴你,我他媽在‘里面’挨的比這狠千百倍!你看到我一身的傷了嗎?都是被監獄里那些畜生給打的!你害我坐牢,你他媽想過我在里面會遭遇什么嗎?”
他渾身每一塊骨頭都激痛難忍,嘔出大口大口鮮血,被明昭遲像垃圾一般扔在鹽水洼里。
“啊——啊——!!!”
撕心裂肺的叫喊穿透沉悶的空氣與冷灰色的墻體,幾個男人走來,將他整個身體踩入水洼中。
單於蜚盯著顯示屏,神情漠然而陰鷙。
被扒光了衣服的血人并不是洛曇深——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那人被堵住嘴,只能發出不成調的嗚咽。
明昭遲獰笑道:“看到了嗎?洛曇深在我手上!不想他被折磨到死,你就自己來救他!”
角度調轉,洛曇深被兩個蒙面人架住,渾身濕透,似乎已經失去知覺。
“你如果不來,我就先殺死他的員工!再一刀一刀刺穿他的皮膚,讓他流血而亡!”
單於蜚沉默著,片刻,對著攝像頭露出一個混不在意的冷笑,“隨你。”
第109章
被拖到攝像機前時,洛曇深并非沒有知覺。
他雙眼嚴重充血,視野模糊,但周身的劇痛無時不刻不在刺激著他,令他想昏迷都難。
身后,辛勤已經被毒打得不成樣,不斷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吼聲。
他心里沉重不已,一方面明白是自己將辛勤扯入這一灘渾水,另一方面又對辛勤的所作所為感到憤怒。
辛勤自作自受,但這代價未免也太可怕。
架著他的人沒有強迫他抬起頭,他動彈不得,骨頭好像斷了,哪怕是吸氣,都痛得顫栗。
忽然,他聽見明昭遲的聲音,刺耳,瘋癲,浸滿了仇恨。
“你如果不來,我就先殺死他的員工!再一刀一刀刺穿他的皮膚,讓他流血而亡!”
像有無數根針同時扎進他的頭顱,令他在清醒中承受錐心之痛。
——幾乎是一剎那,他就知道,明昭遲正在威脅的是單於蜚。
單於蜚正隔著鏡頭,看著此時的他!
他的呼吸近乎停滯,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聽覺上。
仿佛經過了一段極其漫長的時間,他聽見單於蜚輕輕笑了一聲——就像很多次他在電話里聽到的那樣。
然后單於蜚說:“隨你。”
話音傳來的一刻,他像是失聰一般,耳邊剩下空曠的風聲。
片刻,他用盡全力閉上眼,感到心臟破了一個再也無法愈合的大洞,心血一點一滴流逝,而一直支撐著他的生命力亦隨著汗水與從傷口淌出的血一同流逝。
耳膜震動,眼睛與鼻腔脹痛欲裂,一口血從喉嚨涌了出來,極腥極苦,仿佛是被碾破了、撕碎了、揉爛了的肺腑。
視頻已經被切斷,他聽見明昭遲惡狠狠地咒罵著。
“隨你?操!你有種繼續看啊!你關什么?”
“好好好,隨我是吧?我他媽巴不得!老子先殺了這個賤人,再去殺你!”
罵聲越來越近,他知道,明昭遲正在向自己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