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於蜚抿緊雙唇,手背上泛出利落的經絡。
“不過。”“孤鷹”話鋒一轉,“身份可以‘重生’,本性卻不能。洛先生骨子里的懦弱根本改不掉。”
“什么意思?”
“我對他說,既然選擇‘死亡’,那不妨‘死’得更徹底一些。”
單於蜚立即明白,“忘了我?”
“對。”“孤鷹”道:“我可以為他找最優秀的催眠師,干擾他的記憶,讓他忘掉你,或者只是忘掉這一段令他痛苦不堪的經歷。但你猜,你怎么跟我說?”
單於蜚沉默不言。
“他舍不得。”“孤鷹”說著笑起來,“你已經讓他那么痛了,他明明選擇離開你,卻還是不愿意忘記你。”
單於蜚右手成拳,顫抖抵住眉心。
“孤鷹”輕嗤,“他還說,你是他的牽掛——‘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得有一個牽掛,愛也好,痛也好,如果連這個牽掛都失去了,那即便再活一次,好像也沒有意義’。”
單於蜚捂住上半張臉,灼熱的眼皮貼著手心。
原來他的牽掛,也牽掛著他。
即便痛到無以復加,卻仍然不愿意忘記他。
他不愿去恨,所以選擇遺忘。
而洛曇深因為愛,選擇銘記。
“不過呢,洛先生雖然懦弱,但能力卻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高。”“孤鷹”又說:“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我需要情報,也需要軍火。洛先生是個絕佳的合作伙伴。”
單於蜚猛地抬起頭,“他幫你……”
“不是幫。”“孤鷹”打斷,“我們現在是合作關系,他是軍火商人,而我既是他的顧客,又為他保駕護航。”
單於蜚捏緊眉心,喃喃道:“販賣軍火……”
“正經生意,你可別往歪處想。”“孤鷹”說:“我沒有看走眼,他經商有一套。”
“危險嗎?”單於蜚明知這是個愚蠢的問題,卻還是問出了口。
“孤鷹”笑,“當然比他過去的生意危險一些。”
“告訴我他在哪里。”
“這我真不知道。他既然將你留在心里,總有一天會來找你。你又何必急這一時呢?給他一些時間,也給你自己一些時間,不好嗎?”
一年后,g國。
一名渾身裹得嚴實的男子坐在咖啡店靠窗的位置,桌上的咖啡已經涼了。
咖啡店對面,佇立著一棟高樓,是“鳳皇科技”的新辦公大廈。
去年,“鳳皇”四項核心技術投入應用,實驗室的規模進一步擴大。在g國,“鳳皇”已經成為第一大科技公司。
一直有傳言,“鳳皇”的幕后操控者是明氏的單先生。
男子的視線透過落地窗,看向高樓,玻璃映出他的五官,仍是精致絕倫。
許久,他戴上墨鏡與皮手套,離開咖啡店。
身著西裝的助手為他打開車門,“洛先生,晚上您有個局。”
“嗯。”他坐進后座,摩挲著手指。
現在他仍被叫做“洛先生”,卻不再是洛曇深。
洛曇深已經在兩年前死去,現在的他,是行走在明暗交界處的軍火商人,洛翙。
“孤鷹”不認識這個字,念過“歲”,也念過“羽”,他糾正道:“音同‘會’。”
“為什么非要起這個名字?”“孤鷹”問。
“因為……”他到底沒有解釋,敷衍了過去。
原以為軍火生意很難做,真著手了,倒也還好。而且軍火性質特殊,彎彎繞少,能不能賺錢,一半靠實力,一半靠勇氣。
只要豁得出命,就沒有不成功的。
可他惜命,所以還算不得最成功的那一撥人。
不過比起別的軍火商,他有技術革新的優勢,總能走在別人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