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左將軍府。
公府大堂。
陳逢已經緩緩地抬起了頭。
不抬也不行啊,他這個鴕鳥,實在是已經裝不下去了。
畢竟,此時此刻在場的人,幾乎都在看著他,他又能怎么辦?
「子吉心中可有人選?」
看到陳逢抬頭,劉備當即便追問道。
「有一人,本為富商,雍容大方,敦厚文雅,擅騎射……追隨玄德公凡二十余年,從無錯漏,其忠貞之心,可表日月,天地可鑒。」
陳逢內心滿是無奈地站了起來,但是臉上偏偏卻要作出激動不已的表情,別提多難受了。
當然了,在場的大多數人,也都沒比他好多少。
因為他們要作出無比動容的表情出來。
因此要說起來的話,此時此刻的公府大堂,大概也就只有一個人是真的激動了。
糜竺。
他此時眼淚都已經掉了下來,雙手更是抖若篩糠,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帕金森犯了。
但實際上,他這卻都是激動的。
因為他自己都已經快要忘記跟隨劉備多少年了。
而陳逢,卻是一口道出了年限,而且還夸獎了他一番。
更為關鍵的是,還要推薦他都督交州!
那可是一州之地啊。
哪怕是整個大漢人口最少、最不發達、情況最為復雜的一州……但那也是一州之地啊。
想想當初,他糜竺最好的時候,也就只是曹操給予的嬴郡太守,還有弟弟的彭城國相了。
但那都是假的啊。
曹操既然能給他,就一定還能收回去。
更為關鍵的是,誰都能夠看得出來,曹操絕對不是出自于真心。
坦白來說,也就是看上了他們糜家的錢罷了。
現在卻是不一樣了。
現在都督一州,幾乎也就代表著未來必為三公。
而且還將會封侯。
大概率還是一個縣侯。
糜竺又怎么能不激動?
「諸位可以想想,凡二十年啊!」
「人生有幾個二十年?」
「更為關鍵的是,當初曹賊曾予其一郡太守,封國之相……」
「但他最終還是跟隨了玄德公。」
「如此忠貞之輩……」
陳逢說到這里,陡然大聲問道:「試問,整個荊州,乃至交州的人才當中,除此人之外,還有何人可以都督交州一州?」
「沒有了。」
「糜子仲,真可謂漢室忠臣也!」
「為匡扶漢室,糜家確實付出了許多……附議!」
眾人當中雖然有不少假動容的,但也有很多是真的動容了,因此附和的聲音極大,甚至比前兩次都還要大。
「子仲!」
劉備突然也有點感動了,因此連問都沒問一句,直接就把糜竺喊了出來,深情款款地看著對方道:「汝,可愿為我都督交州?」
「主公之命,便是我糜竺之命,竺,又豈敢不從?」
糜竺一甩下衫,鄭重拱手拜道:「請主公放心,交州交托于我,我定為主公匡定一方,再不使交州為亂!」
「善!」
劉備感動無比地走了過去,抓著糜竺的手道:「自今日始,你便任軍師中郎將,領交州刺史。」
「另外,待時機成熟之后,備定表奏朝廷,為汝封侯!」
「主公重恩,竺,不知何以報之。」
糜竺深吸口氣,道:「唯性命一條,可供主公驅策!」
他是真的心滿意足了。
因為當初的時候,不論糜家有多么的顯赫,卻都只是浮云而已。
錢財嘛。
商業嘛。
不就是被那些掌兵諸侯肆意取用的嗎?
這也是自古以來的規則。
但是到了這一刻,糜竺再也不用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