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看她歇著了嗎?你看你大哥叫她歇著只給咱們做飯了嗎?現在是農忙,能干活兒的都干活兒了,這幾天忙過去,收完糧食,就不用干活兒了!你明白不?”
“要不讓三弟去干,讓淑芬在家做飯呢?”
田秀平這回沒說話,斜著眼睛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兒,燕建業估計好幾天夜里不敢起來上茅房。
他不說話了,徹底不說話了,匆匆忙忙連招呼都沒打,就跑出去了。
老燕頭半躺在床上,抽著煙袋,“瞧你生的傻兒子,干啥啥不行,吃啥肯定是啥都不剩下。”
田秀平抬手撿起扔到炕沿兒上的掃把頭兒回手就是一下子,“你再說一嘴!”
“得得,我不說了,我不說了。”,老燕頭揉了揉自己的腦門兒,吐了一口煙圈兒,“要是老大家的能給我添一個小孫女兒就好咯,小子都是糟心的東西。”
田秀平收起手里的掃把頭兒,啐了一口老燕頭兒,“呸,咱家建學就是個好的,我就是稀罕。”
再說這燕建業回了自己屋里,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跟王淑芬說明白。王淑芬就只聽到了,“沒細糧”、“得干活”六個字兒。
王淑芬雖然笨點兒,不會揣度婆婆的心意,還有點傻乎乎地不知道自知之明,但是她有一個好處,就是求不到的東西就算了,不較真兒,忘性也夠大。這樣的人,雖說又是瞧著傻里傻氣的讓你不想理她,但是她自己活得開心,你也對這種人只能煩心個一時半會兒,因為人家不當回事兒啊。
王淑芬沒多說啥,轉過頭哄著柱子就睡下了。
反倒是燕建業這個榆木腦袋,他想不通呀,為啥不給細糧,為啥不讓送飯非讓干活兒。然后他就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來,就這樣半睡半醒地,燕建業想了一整個晚上。
第二天一早,王淑芬收拾收拾吃了飯就趁著太陽沒升高和趙春芳出門兒去收地去了。燕建業迷迷糊糊不精神,倒是一個上午在地里打了不少瞌睡,被他哥輪著拳頭打了幾下都不見效。
雖說王淑芬沒吃上細糧沒趕上忒輕快的活兒,但是她心里倒是沒啥太大波動,沒有就不吃唄,農忙不讓休息就趕緊干活,干完就回家唄。別人家孕婦這會子沒準兒因為去年家里工分兒不夠還沒吃飽呢。
可是她的身子就沒有這么好說話了。要說昨天她只是頭上暈胸口悶,今兒個就是反胃惡心了。
一上午,就扶著他們老燕家分的地旁邊那棵大槐樹吐了三四回,早上喝的玉米面兒糊糊一股腦兒都吐了出來,嘴里沒味道就只覺得發苦。
田秀平雖然偏向老三,但是老二媳婦兒懷孕也不是一點兒都不管,都不過問,她看王淑芬一上午吐這么多回,就知道是懷孕的反應大了,她立馬開始琢磨著,去隔壁誰家借點酸果子去給老二家吃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