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農忙時候一過,田秀平就指揮著自己家幾個兒子幫她把東西陸陸續續用三輪兒車搬去了縣里。
也就開始在縣里頭直接開鋪面賣雞蛋的日子了,因為起初有諸多老主顧的光顧,她從頭至尾都沒啥冷遇,生意既往如初。
除去雞蛋,田秀平也在別的地方上動了動心思,比如會開始招呼各位買主到她的鋪面里來預定走地雞。
預定現殺,第三天收拾好了拿給你。
起初也就隔一天定下那么一兩只,等到年關底下的時候,可不得了,預定的人越來越多,快要超出忙碌的負荷了。
光是這么定雞肉,別說趙春芳在老家顧不過來,就是雞房離得雞也快要殺不過來了啊,雞要是都沒了,那蛋可咋辦?還得賣蛋啊。
田秀平琢磨半天該咋應對這個危機,最后又是順子挺身而出。
“奶啊,你直接漲價啊,過年東西供應緊,漲價正常的,然后你再限量,今年過年就殺50只,多一只都不成。”
田秀平聽得心里突突啊。
這能行嗎?萬一要是大家一看漲價都不買了呢。
“奶,你放心,咱們的名聲兒是有的,一傳十,十傳百的,縣里誰不知道咱們家賣這么老些年雞蛋了?雞的質量也鐵定差不到哪去,等明年再把雞苗多養起來些,也就不怕啥了。”
田秀平覺得順子說的的確有道理,就按照順子的建議,直接把走地雞的價格漲了將近一倍,又讓阿福幫著寫了一個,年底走地雞只賣50只的大牌子,掛在店鋪門口兒。
起初,很多人看見這雞肉直接漲價這么多,實在是舍不得拿錢出來,后來幾戶不差錢的人家掏了錢買了幾只雞,漫天兒夸田秀平家的雞肉又嫩又肥,還說想再訂來送親戚。
果不其然,跟順子說的一樣,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來訂。
后來竟然以誰家過年能吃上“田婆”家的走地雞為榮了。
田秀平就自管坐在鋪面里收錢,記賬,安排事情。
順子就騎著三輪兒車,每天從村兒里送雞蛋、還有收拾好的雞肉進縣里,其他時間就在縣里頭的街道上晃悠。
這時候的縣里,已經不是一年前的光景了,很多人都打開門窗開始做上了生意,鋪面更是五花八門,有的買豆腐,有的開裁縫鋪,有的賣上了蔬菜。
之前那個常常同田秀平一塊兒坐在黑市里賣糧食的小伙子,也盤下了一個鋪面,開始賣糧油了。
百貨大廈再也不是一枝獨秀,生意日漸蕭條。
里面的售貨員們,都沒日百無聊賴地閑聊著,偶爾擔心一下百貨大廈取消了,她們以后該去哪里的問題。
縣里好多戶人家都買了收音機,那是個能夠聽到天南海北消息新聞的一個大黑匣子。
以前是擺放在百貨大廈里,沒幾戶人家買得起,想要知道啥消息,都要忍著售貨員的鄙夷眼光,站在那兒等著聽。
現在這玩意兒就常見得多了,有點兒錢不要票也能買,有的買東西的終日閑著無聊,就買一個放在鋪面里,聽聽里面的消息。
順子常常去糧油店里蹭著聽。
聽到里頭說南方的政策有多好,說靠海那邊兒簡直是海水都能變黃金啊,還有了啥特區,漁村要變大都市,簡直是聽得順子渾身發癢。
南方真有那黑匣子里說得那么好?
話說燕金梅去了北京以后,緩了幾日就去參加了人民大學里頭幼兒園的面試。
她心里還是忐忑得不行。
雖然到北京見了趙志文的爸,人家極為喜歡她,但看到了趙志文家里的小四合院兒,以及那些個看起來高檔的紅木家具、架子上的那些老式書籍,她還是瞠目結舌的。
怪不得她姐說,城里和縣里的差別真的很大,北京更是不用說。
街道上跑著的也不是三輪兒,而是小汽車,那街道寬敞得喲,能毀成它們縣里兩三條的寬度。
人來人往的路上,人人都操著一口京片子,再聽聽她自己的那一嘴鄉音,她都不好意思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