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志文忙也要吃飯嗎,我還得在家做飯呢。”
這話田秀平都不用尋思,光是看燕金梅那遮遮掩掩的模樣兒就知道是個借口。
燕金梅心里頭也難受,誰不想回家啊,她來了北京以后就總覺得自己不適合呆在這兒,一個一個兒的心眼兒都忒多了,她干啥都吃虧。
人家城里的那些老師還總在背后嘀咕她,說她壓根兒就配不上趙志文。
趙志文有個詩人兼教授的爹,還是個人大高材生,成績好人長得還不錯,估摸著要不是落難到了農村,咋會娶個初中學歷的農村婦女?
燕金梅剛來的時候,那一口蹩腳的普通話在一群京片子里頭尤其突出,也是常常被人嫌棄。
久而久之,原本自信滿滿的燕金梅,到了這北京城,變得越來越自卑了。
“你別哄我,有啥說啥,趙志文要是有啥對不起你的,你也跟你媽我直說,現在你娘家哥哥也在北京了,又不是欺負咱們家里頭沒人在。”
聽田秀平說了這么一番維護自己的話,燕金梅還真是不難過都不行了。
剛來北京的時候,趙志文和趙父還是各種照顧各種體貼的,她那會兒也沒太把別人的閑言碎語當回事兒,可是后來自己幾年肚子不見有動靜兒,這感覺就不一樣了。
沒有孩子這么個調和劑,燕金梅和丈夫還有公公的共同話題也越來越少,他們倆說個啥,她全然聽不懂。
她想要說說今兒幼兒園里的孩子如何如何,趙志文和趙父又會想到自己還沒小孩子這檔子事兒。
于是,這就好像形成了一個死循環。
“媽,我挺好的,就是想家里了。”
田秀平拍了拍燕金梅的肩膀,安慰安慰自己家閨女。
“去醫院查了沒?咋回事兒?”
早先人們還愚昧的時候,遇上誰家媳婦兒多少年都覺得是這媳婦兒晦氣,后來漸漸大家知道的多了,才明白,原來這不能生算得上是一種病,關鍵還是不僅僅是女人的毛病,男人也能有毛病。
燕金梅和趙志文這幾年倒是去檢查過,出來的結果是倆人的身子都多少有點兒毛病,得慢慢兒調理。
也不是燕金梅一個人的鍋,可是這話也傳不出去,傳出去的結果就是,不成啊,老趙家這媳婦兒沒文化不說,還不會生。
所以說,很多時候,人啊都是讓謠言給害慘的。
“媽啊,我倆可能都不太順利,這幾年也在調理,會好的。”
“好個屁,你都三十好幾了,再不好你就沒得抱孩子了,你不曉得?”
田秀平覺得燕金梅性子還真是不像自己,那么在乎別人咋說的干啥?純粹拿別人的不懂事兒來膈應她自己。
“老三啊,你們那個啥部隊醫院是不是還挺權威的?你給你妹和你妹夫找個好點兒的大夫給仔細瞧瞧,聽見沒?”
燕建學見老媽發話,趕緊點頭說是是是。
田秀平說這燕金梅就是閑得慌,要是有點兒事兒在家忙活也犯不上這樣兒了。
可是她就是個初中畢業的,能干啥啊?
“呸,來了北京了就天天把初中畢業初中畢業掛在嘴邊兒,初中畢業咋的了?你媽我小學畢業還不是一樣兒挑起一大家子?”
這話一點兒也不賴。
阿福都在一邊兒點頭,“我奶說的對,我順子哥就初中沒畢業,但是干啥都是一把好手。”
阿寶一邊兒啃著蘋果,一邊兒點頭,“對,我奶和阿福說的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