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愣了一下,抿抿嘴,垂下了眼睛。
她倒是很喜歡他這副樣子,別捏得可愛。
這時,蘇小淮想起那司命所言,陸臨淵長大后,是因為知道了弒親仇人是同宗之人,所以才走火入魔的。是以這個癥結,她要盡早解開為好。她遂摸著他的腦袋道:“方才那人是我的師弟靜澤。”
聽得這話,男孩微微睜大了眼睛,身體一僵,臉上多了幾分疏離與戒備。
蘇小淮知道他許是怕,遂將他抱在了懷里,道:“雖是同門,但我絕不會包庇他。他今日所為早已是犯了戒律。你放心,我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她一字一句說得很用力,只覺懷中的男孩頓了一下,慢慢放松了下來。
“走吧。”蘇小淮牽起他,正要往清云派去,卻不想被他拉住了。她不解望他,只見他回頭正看著那一地的遺體。
蘇小淮了悟,想起來,這人世間倒是極講究那身后事的。
她遂捻了個訣,在村外尋了一片干凈的地方,將陸臨淵的家人安葬,只見其父母及兩個弟弟都沒有逃過這死劫。
見安葬罷,陸臨淵便抬頭,靜靜地將蘇小淮看著,她想了想,又問:“不拜一下嗎?”
陸臨淵目光一暗,應言跪下,朝那石碑磕了幾個頭,起身拍了拍自己腦門和膝蓋上的泥,安靜地站去了蘇小淮的身邊。
自始至終,男孩的表情都如死井深潭一般的漠然,好像那墳里躺著的是無關緊要的人一般。
蘇小淮見此有幾分差異,按理說這死了家里人,怎么說也該哭上幾聲才是,可眼下見他這副冷靜的模樣,倒竟似是個無情之人。
她嘆了一口氣,暗道這孩子許是生性薄涼。
又見陸臨淵大半晌沒吭過聲,蘇小淮遂在伸手貼著他喉嚨,用法術一探,安心了幾分,只道他或許只是不愿意說話罷。
蘇小淮帶著陸臨淵上了飛劍,不過須臾便回到了清云派所在的玉山。入了山,二人直直往靜淮所住的懷青峰去。
懷青峰本作長青峰,乃靜淮真人的師父、清云派立派掌門上清真人的居所,然數十年前,自上清真人成為第一位飛升上界的修士以來,靜淮便只身住于此處。
與靜淮同門的,有一位師兄與一位師弟。師弟便是方才走火入魔的靜澤,而師兄則是現任清云派的掌門靜衡真人。
靜淮生性要強,心里只有證道飛升一事,是以當她的師兄弟都桃李滿天下之時,她還是連一個徒弟都不曾收過。
是以,懷青峰上,一片寂然。
不過,這倒是方便了蘇小淮。幸好這靜淮生了一個孤高的性子,平日里交往不多,蘇小淮也能輕松幾分,不需要日日做戲與人看。
回到了峰頂的洞中,蘇小淮將陸臨淵一放,這才看到他竟是被凍得嘴唇發紫,抖得厲害。
峰上極寒,她有靈氣護體倒不覺得有什么,但陸臨淵這個連煉氣都還沒開始的凡人,便只能死扛了。
這孩子!冷也不知道吭一聲的嘛?!
蘇小淮心疼,立即將術法不要錢似得往他身上拍,才見他好起來。
這靜淮也是,住的地方跟個墓穴一樣,連床和被褥都沒有,等陸臨淵長大了她豈不是無處施展?雖說野外自然是有幾分情調,可到頭來還是床上好啊……咳咳,跑偏了跑偏了。
蘇小淮在靜淮的記憶里找了一圈,遂與陸臨淵道:“等我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