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薛二太看著昏迷的二爺,一腔凄苦委屈仿佛現在才有了一個發泄的渠道,頓時嚶嚶的哭起來,如泣如訴,讓人聽著揪心。
薛姨媽回過頭來,就又對薛蟠埋怨道:“你二叔他們是信得過你,才應了你的邀請過來,偏你這孩子不識輕重。
“你二叔這樣的身子,也能經得起這路上的顛簸耽擱?原本半條命現在怕是再去了半條,你可真是要氣死人。”
薛蟠頓時大叫冤屈:“媽媽怎么只會說我,我這也是為了二叔好,也是問過了嬸子和蝌哥兒的,是他們自己愿意才肯帶著二叔北上來求醫。
“再說了,我那好兄弟偌大的名聲,咱不得幫他多傳揚著點兒。這二叔在江南尋醫問藥那么久也不見效,還得是我那兄弟出手才行。”
薛姨媽冷笑道:“你倒還有理了?”
她往常不怎么對薛蟠發脾氣的,平常也是佛系的性格,現在這樣倒是做戲的想法更多一些,覺得這事情真是薛蟠辦得不妥了,所以才想要先幫兒子從中摘出來,洗掉他的那些過錯。
至少,別讓他被他二嬸子、蝌哥兒他們記恨上。
“我……”薛蟠還要再爭辯,寶釵連忙出來打圓場,然后說道:“媽媽、哥哥,你們一人都少說一句吧。如今人都來了,就別顧著吵了,還是救人要緊。哥哥你且去請李大哥過來!
“人命關天,請他務必快些過來。之后若是有什么耽擱,咱家再給他賠個不是,若是有什么折損的也一力承擔。只要能讓二叔好過來,便什么都是值當的。”
這話讓那一家三口又是動容又是感激,而薛蟠立刻“哎”了一聲,這下也知道輕重,不敢再耽擱什么了。
不過走了兩步突然又想到什么,回過頭道:“那香……甄英蓮的生母封氏也是一塊兒過來的,我這……”
寶釵立刻沒好氣道:“你便一并將人帶過去就是了,先前不都說好了的事情,怎么這會子你又悔了?”
她有時候真是要被這兄長生生氣笑,只是在二叔一家面前,多少還得給他留著點兒面子。
“不悔,不悔……”薛蟠連忙搖頭,然后就要下去尋那剛剛讓人安頓下來的封氏。
其實他原本是想著先把二叔這邊的事兒解決了,再考慮那邊。
不過他有時候想事情一根筋,明明可以一并解決的,反倒想不到一塊兒去總會多此一舉。
走著間,他卻又難免打量了兩眼媽媽身邊的寶琴,心里也是感覺奇妙,沒成想這二叔家的妮子居然還是個美人胚子。
若非此時場合不對,也怕再被寶釵和薛姨媽說,他都想上去搭訕幾句了。
等他過去找到剛要安頓下來的封氏,就只說帶著她去見香菱,便讓她跟著一起上路。
而封氏那邊這回過來到現在心里也是一片茫然,只是覺得人家高門大戶,尤其是那薛家在金陵雖然不算多好的名聲,但總不至于如此蒙騙自己一個什么都沒有的寡居婦人。
就算圖色,也不可能找她這樣已經年老色衰的。
正所謂“有恃無恐”,正因為沒什么好失去的了,封氏反倒沒那么多顧及,而且這一路程過來,費用都有人包了,就當是來京城看一看,也沒什么損失。
只是到現在她似乎才突然想到,自己可能真的要見到自己的女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