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塵撫摸著干癟的肚子,有氣無力地癱在書房內書桌的椅子后。
他年紀不大,手短腳短,椅子足以將他完全容納,整個人像是陷在大餅里的餡料。
這是一種極為奇妙而罕見的比喻。
但一個人若在數個月來,每天都只吃一頓和水一般的稀粥,這比喻之中自然是既不會奇妙,也不會罕見,反而是合乎情理。
李忘塵已在這椅子上癱坐了一整天。
這一天他動作極少,在這極少的次數中只有一次是稍大走動,去了茅房。其余的動作之中,大多一些是扭扭頭,動動手,撓撓癢,甚至只不過是轉轉眼珠子而已。
李忘塵并不是個懶惰的人。
即使是再懶惰的人,想要一天都這樣不動如山,也絕不是件容易的事。
何況李忘塵這樣活著,已起碼有了五六日。
他并不喜歡這樣,但不得不這樣。
他只是清楚,自己動作越大,就會越消耗體力。
他只是想要吃得更少一些,活得更久一些罷了。
“沒想到我穿越過來,什么驚世武學、絕代英雄沒見到,就是為了挨餓受苦。”李忘塵眼冒金星,仰頭看著天花板,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苦笑還是痛哭,“空有個什么江湖令系統,卻不知道如何運用,有希望卻又抓不住希望,這豈非更是一種折磨”
李忘塵是個穿越者。
仔細一算,來到這個奇妙的世界,已經有了三個月。
這三個月來,李忘塵一直藏在這間宅子里。除了挨餓受苦,他也通過這三個月時間,看到了一座豪門大院逐漸破敗的全部過程。
這個身體的故事還挺復雜,或者說這個世界本身就非常復雜。要講述李忘塵和這間宅子的事情,首先得從他們所處的國家
開始講起。
當朝是明,創立者是朱元璋以及明教。
沒錯,倚天屠龍記中的故事早已成為了過去,明教和武當也成為了明朝的國教,張無忌教主和張三豐真人同時為洪武天子的氣概魄力所折服,甘愿為這位古今唯一的布衣天子爭奪天下,奠定國基。
后朱元璋逝世,張無忌避世隱居,他為避嫌忌諱,拆明日月,同時將明教從光明頂東遷至黑木崖,才成為了現今的日月神教。
而歷經百年之后,這一教一國之關系,再不如昔日密切,反而變得微妙疏離。
但也只是微妙疏離。
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這自是皇家行事的正理,更遑論還是洪武天子,他卸磨殺驢的威名不管在哪個世界都人所皆知,但在武當與日月神教這兩大勢力上,朱家皇室始終還是難以拿出面對世家王侯的威風來。
原因很簡單,張三豐和張無忌都還活著,而且還活得很好。
一個是三百來歲的武當太上掌教至尊,天下第一人的有力競爭者;另一個是明教最后一任教主,日月神教的開創者,早已隱居海外的奇俠,雖不如其師祖一般精神矍鑠地支撐著一大門派,卻也時有俠名傳播出來,據說其九陽神功、乾坤大挪移的功夫,已愈加醇厚成熟。
沒錯,這是個高武世界,雖和前世家言有相似脈絡,但表現上卻天壤之別,武學一道練到了極高境界,甚至能長生不老、伐山破海,幾為陸地神仙。昔年張無忌用乾坤大挪移搬山而行,也并非只是傳說,而張三豐自然更為深不可測。
這兩個姓張的老怪物還在世上,大明自然投鼠忌器。
而李忘塵本以為這個世界給自己的“驚喜”就要到此為止,沒想到越是挖掘,才發現了越多古怪。
比如說,在這個世界有個說法叫“
三張”,是說天下姓張的三個絕頂高手,張無忌、張三豐這對爺孫自是列入其中,而另一人的名字叫張丹楓。
這一下子讓李忘塵滿腦袋都是問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