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科爾頓。”
“聽不見!拿著這個,大點聲!”
霍恩把手中的鐵皮喇叭遞給了他。
“我叫科爾頓!”
“你到這來,是為了誰?告訴我,大點聲。”
“為了,為了……”科爾頓磕巴的聲音忽然順滑起來,“為了我的孩子——小科爾頓。”
“他死在藍血修道院,對嗎?”
“對!”科爾頓咬著牙說。
“想復仇嗎?”
“想!”
“好,我給伱一個機會。”霍恩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匕首,塞到了科爾頓手里,“刺他一刀。”
順著霍恩的指向,科爾頓看到了地上的布爾維爾夫主教,他馬上向后連退了兩三步,直到背后靠住了黑衣近衛軍的胸口。
“您,您別開玩笑了……”
霍恩倒是沒有逼他,只是笑了笑:“你一個人來的嗎?沒有人陪你一起嗎?”
“沒有。”
“你有妻子嗎?”
沉默了足足十秒,科爾頓才干澀地說道:
“死了,小科爾頓死后,她得了瘋病,從屋頂上跳下來摔死了。”
霍恩輕聲問道:“你的父親呢?”
“死了,我小時候,他讓我們吃米糊,他不吃,把自己餓死了。”
“你的阿母呢?”
“我沒見過,難產死了。”
“有兄弟姊妹嗎?”
“哥哥病死了,姐姐被老爹賣了。”
說完這些,場面中連那些粗重的呼吸聲都沒有了。
“那么,你甘心嗎?”
“嗨,這種事……”科爾頓抬起頭,剛想說什么,看著霍恩的眼睛,卻又說不出口。
“你甘心嗎?”
科爾頓低頭看著地上的主教,霍恩明明沒說話,可那句“甘心嗎?”卻不斷在他的耳邊回蕩。
甘心嗎?
當他稍微從怒火中醒來一些,便有些不明白,今夜自己到底為何偏要到這來呢?
他找到了門路,拿出了多年的積蓄,硬生生把自己的戶籍改成了本地的武裝農。
這樣他就有機會從公爵手中租賃農莊,自己經營,說不定就能娶新婆娘,若是繼續下去,未必不是一個新鄉紳。
那他今天到底為何偏要到這來呢?
耳邊流民們的呼喊逐漸遠去,身周那些火燒的噼啪聲,夜風的呼嘯聲,都消失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趕著租來的瘦牛,偷偷帶它去吃隔壁家的草料。
撒麗莎最近在灌木叢里挖出了一顆名貴的圓月草,賣了不少第納爾。
小科爾頓還是愛哭鬧,非得有人在一旁看著,否則哭到啞了都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