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末的維森特山口,濕潤的山風卷著松針掠過粗糲的花崗巖墻面。
而越過松針,在成片的深黑綠的樹林后,便能看到皚皚的雪山之頂。
陽光被冰雪反射,看久了甚至會眼睛疼。
這別墅是典型的山地樣式,厚實的圓木用方釘釘好,中間留出獵狗睡覺的走廊。
厚重的橡木梁屋內探出來,梁上懸著幾條風干的熏肉與一籃松果。
在窗臺密集的陶制酒瓶后,則是蟹黃堡大君翹首以盼的臉。
當聽吱呀吱呀的車輪聲響起,他立刻一個箭步沖到門口。
“嘉莉閣下!可算把您盼來了!”
司邦奇大君約莫五十歲年紀,頭發有些花白,卻是一絲不茍地梳到腦后。
笑起來時眼角的紋路擠在一起,只是那笑意沒到眼底,掌心還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濕汗。
“好久不見,司邦奇閣下。”
背手點頭,嘉莉從他身側往里走,目光掃過客廳。
墻上掛著幅巨大的獵鹿皮,鹿眼還嵌著諾恩出產的寶石珠子。
桌上擺著陶瓷茶具與銀質餐具,茶盤邊上還堆著好幾張揉皺的《真理報》。
這幾日大君沒少對著報紙哈氣。
“司邦奇大君倒是會選地方。”嘉莉摘下兜帽,語氣平淡“這山間的度假別墅,倒是清凈。”
司邦奇干笑兩聲,伸手引著她往壁爐邊的扶手椅坐:“閣下說笑了,不過是臨時歇腳的地方。
您一路趕來辛苦,先喝杯麥芽酒吧?
加了山頂的雪,正好能解暑。”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旁邊侍立的仆役使了個眼色。
仆役連忙端著銀壺上前,琥珀色的酒液倒入杯中時,還冒著細密的冰霧。
嘉莉沒接酒杯:“不必麻煩了,既然人都到齊了,直接說正事,省得大家都吊著心。”
司邦奇端著酒杯的手頓了頓,隨即勉強放下酒杯:“殿下是什么意思?”
門簾被掀開,塞奧多拉和哈爾金并肩走了出來。
塞奧多拉穿著件淡藍色的羊毛裙,眼眶有些泛紅,不知道是想念還是委屈。
哈爾金則依舊是那身最小號圣聯僧侶的藏青制服,感覺塞奧多拉情緒不對,甚至還舉手拍了拍她的腰以示安慰。
“帕帕。”塞奧多拉輕輕喚了一聲。
司邦奇看到女兒這副模樣,臉色頓時沉了下去,剛要開口,卻見嘉莉抬手制止。
“大君先別急著說話。”嘉莉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塞奧多拉,哈爾金,把手舉起來。”
兩人都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嘉莉的意思。
兩人對視一眼,塞奧多拉伸出右手,哈爾金則伸出左手。
在他們的手上,則是一枚鑲嵌著透明寶石的銀質戒指。
一道紅云立刻從司邦奇的脖子上升到了整張臉:“你們訂婚了?”
“是的,父親,我們的婚禮希望您來祝福。”
瞳孔微微收縮,緊盯這那兩枚戒指,司邦奇幾乎要暈倒。
他原本以為嘉莉會先跟他談生意,談罐頭廠的合作,卻沒想到一上來就這么直接。
懂了,這不就是在逼著他認下這樁他絕不接受的婚事。
可他好歹是個大君啊,蟹黃堡更是有頭有臉的家族,先前更是用卑鄙的手段壞他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