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怎么會。瞧見上面的那行警示語了嘛,敕偽造會子,犯人處斬。偽造交子一旦被抓,會被處斬,并且其所有家產也會被沒收,一般人誰敢干?再說了就算有這個膽子,也沒本事仿造,朝廷也設立了專門的造紙作坊作為制作銀票的專用作坊,還采用特殊的紙張生產交子,這種紙張堅韌細密,根本難以仿制。”
“不光如此,最重要的防止偽造的手段,便在于這些密密麻麻的警示語小楷上,這些字,字跡工整,出入皆法,就是最擅長書法的大家都很難寫出這么小的字,一般人又怎么可能模仿的了。況且,就算以上所有條件,都恰好有人能夠做到。但娘子想一想,這做到的成本就已經遠遠超過交子面額本身了,有這個本事,誰又會傻的去做這掉腦袋的事呢?”
楊蔓娘一想,頓時恍然,也不由得笑了。
也是啊,雖然這個年代防偽技術不發達。但是同樣的,偽造技術也不發達啊,確實沒什么好擔心的。
收起手里的交子,楊蔓娘喝了口茶,笑著換了個話題:
“聽說員外家的宅子在顯仁坊?”
“不錯,是祖上留下來的老宅子,原本在皮場街上,旁邊就是皮場廟,現在是萬壽觀了。怎么,楊娘子為何有此一問,莫非要打算買宅了?”
朱旭哈哈一笑。
“確實有這個想法。”
楊蔓娘點點了點頭。
汴京是一個常住人口加上駐軍和流動人口將近二百萬的超級城市,所以,人口密度非常高,房地產市場自然也發達火爆,房價很高。
房價基本可以媲美現代的帝都和魔都,算得上寸土寸金了。很多有宅子的人家,都是有權有勢的皇親國戚或者高官巨賈,亦或者是老汴京人,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普通小老百姓想要靠自己買房子難比登天。
甚至,老汴京人還有句俗語,說汴京城的宅子,你生下來有就有,生下來沒有的話輩子也沒有。
這話雖然有些絕對,但也不無道理,汴京很多人都因為房價太高沒有房子。那些徹底買不起房子的底層窮人,買不起索性就只租不買了。可是很多有一定的收入,想要過體面生活的中產,就很煩惱。
比如一個普通的縣衙小吏,差一點兒的,一個月賺四五千文的俸祿,好的一個月七八千文。除了正俸外,還有衣裳錢、祿粟錢、添支錢、薪碳錢、鹽錢、茶酒廚料錢、職錢、公使錢及一些年節的賞賜,若是地方官員還有職田,官員被外派差遣的話,還有出差的津貼補助錢。零零碎碎的算下來,一個月下來,收入最低也在三兩銀子以上,算是典型的中產收入了。
這樣的收入租房子很富裕,可買房子就不夠看了。所以如今汴京城的大部分官吏,還都是租房蝸居族,一邊租公租房,一邊努力攢錢買房。比如大宋名人蘇轍,也曾因為買不起汴京的房子而苦惱,還為此寫過一句詩,我生發半白,四海無尺椽。
后來,在許州蓋了三間新房,覺得人生一輩子,有個房子總算是值了。
還寫詩自嘲道:
“平生未有三間屋,今歲初成百步廊。欲趁閑年就新宅,不辭暑月臥斜陽。”
可想而知,時下買房的不易。
不過,人總是渴望有一個固定居所的,尤其是對于已經連續搬了好幾次家的楊蔓娘來說,雖然生活在慢慢變好,可偶爾內心還是不免有一種寄人籬下的不安定感。總感覺只有有了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房子才算是家,才算安定下來。
所以如今手頭有了銀子,第一件事便是考慮買個房子。
“唔,汴京的房價確實不便宜,不過以楊娘子如今的身價,倒確實可以考慮了,不知娘子還記得金牙人嗎?”
朱旭作為報房東主,自然知道楊蔓娘如今的稿費和分成已經快九千兩了。這筆錢雖然買不了靠近大內的常樂坊,景福坊和壽昌坊這些地方的大宅子,但是買內城普通的兩三進的民宅還是很輕松的。所以,倒不懷疑她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