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上次來就說墨瑾公子出門訪友,不在汴京!這次還是這話!你這老頭兒,分明是在糊弄灑家,莫不是看灑家好說話,沙包大的拳頭吃得消嗎!”
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面對祝老三的威脅瞪眼,經驗豐富,見多識廣的大掌柜朱貴依舊保持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和一問三不知的職業操守。
好脾氣的道:
“這位.......壯士,老朽說的是真的,墨瑾公子是真的不在汴京。”
“那你說,她在哪!”
朱貴一臉真誠:
“在哪老朽也不知道,天氣冷,諸位不妨坐下來喝杯熱茶消消氣,若有什么意見,可以直接寫信給墨瑾公子,報房會代為轉交的!”
“你!”
“算了算了,祝老三,還是寫信吧!”
......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
在一片歡樂和喧囂之中,汴京人放完了最后一掛爆竹,吃罷了甜滋滋的湯圓,一年一度的新年佳節便到了尾聲。
這是正月十六,是汴京新年結束后的第一天,是各行各業的打工人開始上工的日子,也是汴京各家學堂開學的日子。
盧天賜穿著一身兒淺青色的書生袍子,外面罩著一身兒雪白昂貴的狐皮襖,他是國子監祭酒盧珉老大人的大孫子,也是今年剛考入國子監的新生。
十五六歲的盧天賜,正是青春的年紀。但大抵是家學淵源,偏偏喜歡學著那些老夫子走路時的模樣兒,喜歡昂著頭,脖頸后仰十五度角,走路的時候右手總是懸在腰側虛握成拳,仿佛要隨時接住從天而降的御筆朱批似的,讓人擔心他脖子會不會累得慌。
盧天賜徑直走進了國子監對面的蘇家書坊,看到里面人頭攢動,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
墊著腳尖放眼望去,盧天賜看到許多人都捧著架子上的話本兒看。這種話本兒盧天賜知道,都是那個什么朱雀門小報上的墨瑾公子的話本兒,被書商們集印成冊放在書坊里賣的,明明跟那些小報上的市井八卦一樣,不過是那些下里巴人看的無聊東西,偏偏還印成了書,跟四書五經一起擺在書架上冒充高雅。
“把這種書和圣人之言放在一所書肆,簡直有辱斯文!明明就是嘩眾取寵的低俗糟粕!”
盧天賜心里面對這些看墨瑾公子話本兒小說的人很不屑,從袖口抽出雪白的帕子,捂著鼻子往里走。
他要去最里面的架子上買一本《禮記正義》,這可是是唐朝孔穎達先生奉太宗詔命編寫的,對《禮記》最權威的闡釋,是《五經正義》之一,對科考很有幫助的。
不過顯然,書坊里沒幾個人在意這些,愛看“低俗糟粕”的人很多,把書坊的過道和角落中都占滿了,盧天賜擠得滿頭大汗,才好不容易擠到跟前,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書。
拿著《禮記正義》,穿過這些看書人時候,盧天賜的眼中帶著不屑的冷酷,心中格外的高傲。
哼,一群凡夫俗子!
“盧天賜!喂!盧天賜!”
伴隨著爽朗的男聲,盧天賜驕傲的轉過頭。
便瞧見了人高馬大的同窗梁一飛,手里正捧著一一份嶄新的朱雀門小報,往自己這邊走來。
望著又高又壯,比自己高兩個頭還要多的梁一飛,盧天賜不由嫌棄的皺了皺眉。
這位同窗是江南鹽商的小兒子,家里家資巨富,是家里送來國子監混日子的,平常不愛讀書,最愛墨瑾公子的各種糟粕話本兒,在課堂上都要背著先生偷偷的讀,咋咋呼呼的,很沒有讀書人的矜持斯文。
盧天賜抿了抿唇,心里暗罵一聲“粗俗的大腳板兒”,還是規規矩矩的拱手行禮:
“哦,是一飛兄。”
“哈哈!果然是你啊!天賜,你也來買墨瑾公子的話本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