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濤退了出去,他看不下去了。
平野光敏的腦海依舊電波翻涌,一張張照片式的人物、建筑在電波里浮浮沉沉,一如漂浮在海面上的大大小小的船,或者是在海水里游動的大大小小的魚。
寧濤緊緊地站在平野光敏的腦海之中,很多屠殺的照片和記憶從他的眼前飄過,可是他不想再進去。那些記憶會讓他很痛苦,可他卻什么都做不了。
又一段動態記憶從寧濤的面前飄過,那是一段結婚的記憶。
寧濤扎了進去。
地點是一座寺廟,平野光敏正在僧人的主持下向他的新娘鞠躬。他的新娘很年輕,很漂亮,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他的朋友向他和他的新娘送上祝福和禮物,他和他的新娘一一鞠躬致謝……
寧濤退了出來,又進入了幾段動態的記憶。
平野光敏帶著他的兒子逛動物園。
平野光敏參加他的兒子的大學畢業典禮。
平野光敏帶著他的孫子在法國巴黎旅行。
平野光敏在他的妻子的葬禮上哭泣……
一段段的動態記憶,進進出出,寧濤差不多是看一眼就走,他等于是觀看了平野光敏的差不多一生的時光。最后,他退出了平野光敏的腦海。
睜開眼,寧濤的瞳孔漆黑如墨。
一個人殺了那么多人,砍手無寸鐵的女人的頭,剖開孩子的肚子,這樣邪惡透頂的事都干得出來,還自以為是地覺得自己贖罪了,獲得了平靜和安寧。就算老天答應,他也不答應!
一雙手搭在了寧濤的肩膀上。
寧濤怒目而視,甚至有一拳頭轟過去的沖動,哪怕他明知道是軟天音。
軟天音被寧濤的眼神嚇了一跳,可她并沒有離開寧濤,反而是蹲了下來,從身后摟著寧濤。
最能讓男人安靜下來的就是女人的溫柔,而她的懷抱是最溫柔的。
溫香軟玉,柔若無骨,這曼妙的感覺在身體里流淌,寧濤伸手的戾氣被沖淡了,他的感覺也好受了一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誦念道:“我在胎中息,聽聞大道音。”
當!
神鐘敲響,大道之音浩浩蕩蕩碾壓四方。
暴戾可怕的負面感受消失了,寧濤輕聲說道:“我好了。”
軟天音卻沒有松開寧濤,她在他的耳邊說道:“你剛才的樣子好可怕,我好擔心你。讓我再抱你一下,你的感覺會好一點。”
寧濤已經沒事了,可她并不知道。寧濤也沒有離開她的懷抱,就那么坐著,讓她抱著。
這樣的姿勢并不純潔,可是面對這樣一份發自內心的真情和關懷,如此美好,他怎么能忍心拒絕?
哚、哚、哚……
屋子里又傳出了敲擊木魚的聲音,還有平野光敏念經的聲音。
寧濤皺了一下眉頭,現在再聽這敲木魚和誦經的聲音,他感覺特別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