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信予兄,聊表思念之意,愿“子歸五小”早日重聚。應成手肅。”
劉懿委身藏經閣一角靠窗位置,正立案前,往日學習、掏鳥、下河、偷吃、練身等種種畫面浮上心頭,拿著那封私信,反反復復讀了數遍,不愿落下字里行間的點滴情感。
思念過后,劉懿瞧著應成歪歪扭扭的字,發起了呆,自己離開老家凌源僅三個月有余,卻有恍若隔世之感。
這段時日靜心學習的同時,思考良多。父親并非庸人,這么多年裝成酒鬼,到底所為何?難道僅僅是為了暗自布局扳倒劉家?師傅刺殺劉&nbp;德生之日,父親完全可以放任不管,為何如此決絕的要我北上?凌源山脈中,成老為我注入心念,到底所為何用?我本胸無大志,然身邊人皆望我成材,自己的未來,到底何去何從?心中有太多疑惑,不知該喜還是當憂。
正在劉懿“無病呻吟”時,公孫玲手握書簡、蓮步輕移,瞧見劉懿發呆,便也不再打擾。劉懿聽到細微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由近至遠,自嘲了一句:書中有言,百花百香、百人百性,一點不假,若剛才那人換成羽妹,定會蹦蹦跶跶地前來問個清楚!
五日后,三月初。羽林中郎將陸凌,率五百胡騎衛,踏開了彰武郡春的痕跡,揭開了公孫玲所有的落寞與不甘。
作為內衛,或屯駐京師,或執行秘令,若無護送特使等詔命,極少出現在公眾視野。
進城那日,萬人空巷,士農工商紛紛站在主街兩側,翹首以盼。一來是想領略這皇家內衛的威儀,二來是想一睹這前東吳上將軍陸遜玄孫的風采。
巳時末,午時初。一陣馬踏轟鳴由遠及近,陸文優高人大馬、儒服遙巾,一騎率先貫入南門,身后五百胡騎紅衣、棗馬、赤甲,步伐整齊,緊隨而至,漢旗凜凜、軍旗烈烈,天朝風儀一覽無余!贏得百姓聲聲贊嘆!
劉懿一行人混跡在百姓中央,此刻正竊竊私語。
“大漢十二內衛,各有千秋。這胡騎衛,早年是由歸化羌胡邊軍所建,輕甲輕騎,配胡刀、箭淬毒,擅騎射、奔襲,臂力驚人。胡騎衛設胡騎中郎將一人,胡騎校尉四人,侍中八人,建制一萬五千人左右,平日里一半輪訓于北疆,一半屯駐在長安城要地以供差遣。3年,陛下登基,重設計量,規定三斤一石、三十石一劑,簡單明了。這胡騎衛將士的選拔,基本要求便是可以反復拉開四十石弓十次。歷任胡騎中郎將皆是破城境界的武道高手,均可連開百石雕弓九次,是實打實的以力證道啊!”
死士辰雙手環抱在胸前,對身旁嘰嘰喳喳的東方羽和公孫浩瑾輕聲解釋,也不管兩個孩子聽到與否,隨后神游萬里,仿佛懷念起他常說的長水衛與那位立志開盛世太平的天子,無限唏噓。
“光景流連一彈指,轉眼間陸凌這孩子,都可以獨當一面了!十余年前,寒某路過柳州鄱陽郡,恰逢連日暴雨、水澤同出,漫灌郡縣、百姓流離。時值工匠短缺、人力不夠,這孩子他爹,鄱陽郡郡守陸云找我相助,我便召集柳州外門內門子弟近八千人前來抗汛。”寒李開始接話。
“哪知這孩子居然寫了一篇檄文,與我念出,其文采絲毫不亞于當年陳琳寫的那篇《討曹操檄》。檄文中‘結黨聚群,以術橫斂;不參天地,秉事唯私’這句話,我至今都銘記心中,鞭策我莫為此類。后來,朝廷差人賑災,我便打算繼續游歷,由于略懂相人之術,喜好風評,便為這孩子留下‘少有奇才,文章冠世’的評語,沒想到,才十余年未見,就成了皇帝寵臣嘍!”說完這些,寒李也開始感嘆起年輕時光。
眾人瞧熱鬧的瞧熱鬧,聊天的聊天。唯有劉懿,聽完兩人說的話,眼神冷了幾分,右手放于左手之上,在手心隨意筆畫。若是有心人看到,便知那隨意筆畫的結果,是“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十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