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一邊走,一邊對劉乾露出了發乎于心的真誠笑容,可真是這看似人畜無害的笑臉,卻看的劉乾心里一陣發麻,他隱隱感覺:這一次,自己好像著了他這寶貝侄子的道兒啦。
“你這孩子,天生伶牙利齒,總是能憑借這張巧嘴逢山開路、遇水架橋,也不只是哪位師傅教的你,叫我知道,定要好好賞賜他一番。”
劉彥聞言,朗聲大笑,俏皮地道,“那母后可要好好犒勞自己一番啦!”
......
郭珂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聽完此話,她抿嘴輕笑,露出少女嬌羞,柔柔看著劉彥,寵溺之心無以言表,對于他這寶貝兒子,從小到大,她沒打過沒罰過,長大后,更是對劉彥聽之任之,娶妻子、定國策、任官員、斗世族,全部默默支持,在這位皇太后眼中耳中,他這兒子是完美無缺的,她決不允許有任何人、任何事對她的寶貝兒子有一絲絲的不利。
十幾年前的那場京畿大亂,郭珂正巧去附都洛陽禮佛,這位皇叔劉乾亦不在京中,待郭珂回到長安,聽聞此事怒意沖天,立即召集族人,與呂錚、劉乾共同捐贈巨資,幫助劉彥快速建成了天子十二內衛,對劉彥剪除世族之舉,更是鼎力支持。
除此,郭珂還是個記仇的人,皇后李鳳蛟當年以‘天妖案’卷起京畿打亂,十幾年來,郭珂始終耿耿于懷,所以,太后所居的長樂宮與皇后所居的長秋宮,十幾年都沒有過往來,李鳳蛟與郭珂,業已十年未見。
前段日子,后宮馮七子僅因在自家院內隨意叨叨了一句‘陛下血氣懈惰、脾虛腎竭,入體一刻而返,需多食羊肉韭菜粥’,便被連降五級為順常,每日十杖,連打三十日,且三個月內,只準她食羊肉韭菜粥。
可見,她對寶貝兒子寵溺到了何等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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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歸正傳,郭珂看著劉彥近幾日操勞國事日漸消瘦,心疼不已,她想勸劉彥多加休息,但她明白,劉彥心中的宏圖霸業,注定他是一個奔忙到死的君王。
想到這兒,郭珂微微輕笑,故作不懂地道,“娘犒勞自己作甚?”
“哈哈,兒隨娘、女隨爹,自然是娘天生麗質,才有您兒子這張巧舌如簧的嘴嘛!”
劉彥攙扶著郭珂,隨意為其找了個地方就坐,對郭珂,劉彥也是孝順的很,登基以來,不管大事小情,都要提前知會一聲,郭珂的一些授意,不管劉彥心中如何不快,都一應照做,劉乾幾次貪腐軍資、縱容手下,但只要郭珂出面,都被劉彥大事化小,要不然,依照劉彥嫉惡如仇、憤恨權臣的性格,劉乾當年保駕護航力挽狂瀾的那點情分,恐怕早就用光了。
待劉彥和郭珂坐定,劉乾理了理衣衫,上前行禮,“臣劉乾,參見太后。”
帝寵賢王,不如顧念人情,劉乾相信,有郭珂在,宮外的那位蘇郡守捅不破大天,最多就是被劉彥責罵一番罷了。
不過,此事一了,劉乾打算嚴格約束親族,安享晚年。一來,這些年他風光了,頁貪夠了,那些在外任職的手下門客上供的錢銀,雖然一半都散給了人情往事,但仍數目不菲,足夠肆意揮霍啦;二來,人情雖濃,但母子情更深,當年從龍的那點情面,遲早會花完,還不如好聚好散;三來,近幾年廟堂逐漸被廓清,劉乾判斷,再過十年,天下權力必然重歸漢室,如自己這種灰色人物,已經不可能久立廟堂之中,加之上了年紀力不從心,倒不如趁這點情分還在,再干幾年,然后體體面面的退出朝堂。
思之所至,劉乾心中百感交集,一種喜于帝國重獲新生和一種悲于自己的心情,同時涌在心中,不知是苦是甜。
“小叔快請起,自家人不必在乎這些禮節。”
郭珂坐于呂錚朝議之位,音落人未動,劉彥、劉乾并排站在郭氏對面,一個嘻嘻哈哈,一個低頭不語。
“春來到,日新晴、玉瓊花、滿目春,今日日頭大好,本宮便想著出來走走。一年之計在于春,知你等忙于公務,無暇分身,于是特意過來看看,你們呀,切莫因公勞身,要勞逸結合嘛不是?”郭珂煙雨溫柔,氛圍逐漸緩和,叔侄、母子、妻弟之間開始謹慎巧妙地尋找話題,暢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