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拍著我的肩膀,笑呵呵地問道,“懿兒,那,按你所想,這位今天子,是嬴政啊?還是劉啟呢?”
我老實道,“從其所作所為來看,傾于景帝,又非景帝,擅于陽謀、性情中人,卻略好顏面,更似性情中人。”
劉叔接續笑道,“哈哈哈!好一個性情中人,孩子,你老實說,這些話,是誰對你說的?”
我亦如實回答,“前輩,晚輩與您西郊相遇,乃是緣分巧合,并沒有人刻意安排。所以,剛剛所言所語,亦是從心而語,沒有任何人事先告知。”
我說到這里,一直在一旁不言不語的呂老伯,忽然開口說話,但見他言語中透著點點寒意,“過慧近妖,過妖易折啊!”
說話間,呂老伯的手心里,忽然涌現出一絲綠芒,我知道那是入境文人動心起念后流露出來的氣機,不由得心中大駭,這位初見時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居然對我動了殺意!
我,我究竟那里說錯了?
呂老伯語出驚人,出手更是驚人,隨著氣機從呂老伯的手心里涌現,那道瑩瑩如綠草的氣機,在呂老伯抬手之間,匯聚到了他的食指指尖之上,隨著純粹的綠色逐漸匯聚,他的指尖有一點精粹綠芒,隨著呂老伯的呼吸,不斷閃耀,而在精粹綠芒閃耀到極點時,呂老伯陡然出手,裹挾著氣機的手指迅速揮出,向我指尖點來!
而在這時,我終于回過了神,眼前這位呂老伯,這是要殺我呀!
匆忙之中,我無處可躲,便閉上眼睛,大聲吼叫道,“難道這個世界上,說實話也有罪嘛?”
離我最近的應成,見我有生命之危,怒目圓瞪,‘唰’地一聲拔出劍來,便向呂老伯刺去。
就在這個當口,站在一旁失神的劉叔,終于緩過神來,見他對呂老伯大聲吼道,“老師,你殺了他,就是殺了我!”
一聲嗡鳴,從呂老伯指尖傳出,那只向我飛快襲來的蒼老的手,在半空中戛然而止,剎那間,呂老伯寬袍鼓蕩,瑩瑩綠意從呂老伯指尖迅速消散,那一指所帶出的強大罡風,直接把應成卷了老遠,在雪地里滾了好幾圈方才停下。
而我,安然無恙。
空寂無人的郊野,瞬間安靜,連綿青松伸向遠方,融匯在漫天星斗之中。
我長舒一口氣,鼓起膽子直視呂老伯,言語不卑不亢,“呂老伯,都說冤有頭債有主,今夜,我與兄弟們好心好意為你二人引路,您不感謝也就罷了,為何還要痛下殺手?您這樣做,不怕人神共憤么?”
呂老伯并沒有理會我,反倒看向劉叔,悶聲問道,“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一個世族之患,已經讓帝國風雨飄搖,你確定還要妄生波瀾?留一個巨大威脅在人間?”
“老師之言,洞察深徹。可,可是。”劉叔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他聲嘶力竭,嘶聲狂喝,“老師,你可知道,一位坐擁千萬里江山的帝王,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威逼冊立太子,這是何等的屈辱啊!作為漢家的帝王,今生不能雪恥,我有何顏面,去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啊!”
呂老伯冷聲說道,“你知道的,即使當年沒有天妖案,沒有世族禍亂京畿,以我大漢祖制,也應該由大皇子劉淮繼承帝位!所以,這并不能成為你任性的理由!”
我站在兩人側面,看著兩人正鋒相對,心中十分疑惑:我自認為飽讀詩書,可在任何官方典籍里,都沒有提到過‘天妖案’一事,坊間的野史雜談中,對這一事件更是諱莫如深,似乎所有的知情人都達成了協議,對這件事,默契地選擇了遺忘。
呵呵!不過,這些事情,與我又有何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