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定心神,心思重新回到場中。
只見劉叔的激動戛然而止,他目光茫然,猛然轉頭看向遠方,悶聲道,“目送飛鴻飄西去,思隨流水兩茫茫。老師,如果連自己深愛的女人蒙冤而死,我都沒有辦法為她討回公道,我這個皇帝,做的還有什么意思?”
呂老伯扣了摳鼻子,鼻口出氣,哼哼唧唧地道,“這個理由,還差不多!”
說完,呂老伯恢復了老態龍鐘的模樣,他一把攬過我的肩膀,柔聲道,“小友,你莫要害怕,方才老夫并非要真的殺你,做做樣子罷了。這樣做的目的,只是想幫你劉叔順一口多年積郁的怨氣,除掉心魔罷了。”
見我猶豫遲疑,呂老伯慈眉善目解釋道,“孩子,我乃長生境界文人,想要殺你一個小娃娃,根本不會大費周章去動心起念,只需要一個眼神就夠啦!所以,剛才擺出那般陣勢,只是做做樣子罷了。小友,你應該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吧?會諒解老夫的吧?嗯?”
在這個性格古怪的老頭兒面前,我別無選擇,只能輕輕點頭,以示應和,心想:是真是假,恐怕,只有你呂老頭兒心里知道!
哎!社會太險惡,天黑別出門啊!
小小插曲兒過后,我們繼續踏上歸路,這一次,劉叔并沒有喋喋不休,反而是呂老伯,一路上言語不斷,讓我們無所適從。
我時不時偷偷用余光瞄向劉叔,發現劉叔也在時不時觀察著我,他的眼神和表情變幻不定,時而躊躇、時而決絕,時而充滿殺意,時而柔情似水,這讓我猜不透劉叔的心情,但我隱隱覺得,他的心情,仿佛與我有關。
見到劉叔這般模樣,我心中打鼓,也不敢再多說什么,只管趕路。
我一路無言無語,轉眼間,我們已至凌源城下,我看了看天色,此刻應已過了酉時,可城門仍然大敞四開,守城門衛正在打鼾,眼前這幅場景,與劉叔方才所料相同,我的心中,不禁大為驚奇。
我們一行人大搖大擺過了門洞,進了城,身后的城門隨之緩緩關閉,好像這延遲關閉的城門,只為了等我四人一樣。
此時,皇甫錄則一臉崇拜地看著劉立,應成則因為剛才的事情,有些掛不住臉面,噘著嘴,表情似灰土一般。
我六人站在街頭,神水街望眼欲穿。
距離亥時宵禁,還有一個時辰。此刻的凌源城,空氣中透著一股寒氣和潮氣,神水街兩側擺放著一堆堆的雪,亭臺樓閣被老天爺敷上了白色,不經意間的犬吠和著深巷鄰街的幾點燈火,襯托出了點點安詳。
我大口呼了一口氣,面露微笑,不知為何,劉家覆滅以后,空氣里似乎充滿了甜蜜幸福的味道,聞起來總是讓人愉悅。
公平!沒有剝削!沒有強權!
父親,或許,這就是您所期寄的太平盛世吧。
作為凌源城的兩條主街之一,神水街此刻熱鬧未散,酒肆、茶肆、布肆等商鋪仍是生意興隆,緊靠城墻的小小西市人來人往、穿梭不息,加上街頭巷尾打雪仗滾雪球的小黃髫,一座繁華的一郡首府,立馬被點點人間煙火氣勾勒了出來。
進了城,也就到了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我向應成三人使了個眼色,隨后,我們四個一起向劉叔和呂老伯拱手,“兩位前輩,后會有期!”
“哎?哎哎哎?你這小子,也太不厚道,我剛才詢問的問題,你給出的答案,我不滿意,你再想想,然后再給我換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