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出現了短暫的靜謐,半盞茶后,屋外幾個人影飄忽而至,怭怭叩門而不入,悶聲道,“圣人,查遍郡府,并無異常,我等暫退。”
劉彥聽后,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長水校尉辛苦啦,早些休息吧!”
門外的長水校尉來去如電,只聽門外傳來幾聲沙沙響動,便又復寂靜。
三個呼吸后,劉權生與應知二人一同起身,快步行至劉彥席前,齊齊叩拜,異口同聲,“臣,劉權生、應知,拜見陛下,陛下萬年!”
兩人皆是激動不已,劉權生心潮澎湃,應知更是涕淚縱橫,余光看到應成呆呆地傻站在那,應知三角眼一瞪,匆忙起身,三步并兩步,將應成拽到了劉彥席前,按下了應成的腦袋。
應知剛要開口,已是激動得不能自已的劉彥立馬起身,將兩人虛托了起來,他左看看、右看看,明眸微紅,請不能自控,“呼號北風吹凌河,一夜諸君白發多!兩位愛卿為國為民,披荊操勞,一個忍辱負重,一個深藏功名,終于立下不世奇功,實乃國之大幸、民之大幸啊!來,快快入座,快快入座!咱們君臣,坐下說,哈哈哈!”
四人都不是在乎虛禮之人,他們馬上落座,步入正題。
應知率先開口,以退為進,“陛下,凌源世族剛剛平定,水患剛剛平息,昨日您遣長水衛告知微臣,您將赴凌源,微臣誠惶誠恐,匆忙準備,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陛下恕罪。”
“唉唉唉?應卿說這話可就見外了,朕自登基以來,從未走出過長安城,近日便想掙脫鎖枷,四處走走看看,出行路線皆為臨時動議,愛卿若是揪著此事不放,那可是朕的不對了。”
劉彥幾句輕描淡寫,便將尷尬消弭。
呂錚曾經夸贊他這位徒弟:若老倔頭東方春生的口才乃當世第一,咱們這位天子當排第二。
如今,也是天下第一了。
劉彥桌上,擺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羊雜湯,劉彥端起溫湯,一口入肚,頓覺胃暖,人也隨之來了精神,他用袖子隨意擦了擦額上汗線和嘴角殘漬,一臉舒爽。
劉彥正欲說話,應成顫顫巍巍地端上了一盤冰好的沙果,躡手躡腳地向劉彥走來,應成沒有將羊雜湯與沙果一同端上,反而讓應成敬獻果盤,未免沒有讓兒子露露臉的意思。
滿腦子江湖俠氣的應成哪里受得了這個,才安安穩穩地走了兩步,便悄悄抬頭瞇了一眼劉彥,見劉彥正笑容可掬的看著他,遂開始嘻皮笑臉,走路也恢復了往常松散模樣。
突然,劉彥表情瞬間冷峻,得意忘形的應成那里料到這個,立刻舉止失措,左腳絆右腳,一盤子沙果,齊齊刷刷地向劉彥門面蕩去。
坐在劉彥身旁席位的呂錚呲著一口大白牙,干笑了一聲,暗自動心起念,將手中桃木杖輕輕扔了出去,桃木杖似有魔性,離手瞬間,快速立在了劉彥席前,隨后呂錚輕描淡寫的一聲‘走你’,桃木杖怭怭歡動,無聲地開枝散葉,每一束小枝,精準地將飛過來的沙果承接下來,分毫不差。
最后,桃木杖位移,擺在劉彥面前的,好似一棵結了沙果的桃樹。
劉彥哈哈一笑,摘了一顆果子塞到了嘴里,贊道,“應卿好果子,老師好手段。”
應知尷尬一笑,“犬子沒見過世面,讓陛下見笑啦!”
仍然坐在地上的應成,跌面兒又跌份兒,‘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榻起身便向屋外跑去,邊跑邊喊,“伴君如伴虎,服侍君王的臣子,可是遭了大罪了!俺不要做官啦!太憋屈!俺要做一劍驚鴻的大俠!”
屋內歡聲大作,門外的房梁上,也跟著傳來幾聲憋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