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錚雙手相互揉搓,相似一個精明的商人,“人惟求舊,器非求舊,惟求新而。幾年前,大司農沈希言奉陛下之命,結合東方春生所畫的《九州山水圖》,看盡九州風水,解奧靈通大道,耗時數載,終成《五谷民令》一書,全書十七卷八十九章,除農時、耕具、收種、治荒等章節,更囊括屯田、均田、平田之大策,老夫以為,倘若此此政令在全國推行,實為惠民之政,訓農裕國之術。屆時,我大漢倉稟富足、百姓樂業,縱有強敵侵入,又懼他何?”
言盡于此,劉彥和呂錚的此行目的一目了然,呂錚遂不再說話。
那本《五谷民令》擺在桌上后,應知連看都沒看。此刻,呂錚言畢,應知掃把眉一提,捏了捏八字胡,有些興奮道,“呂相之意,是想以華興郡為首試?若《五谷民令》有了小成后推及全國?好,好啊!下官一百個贊同!”
呂錚神秘兮兮地道,“是,又不是!”
應知忽然急了,“哎呦我的呂相,您老可別賣關子了,到底是如何呀?”
《五谷民令》這本書不用看便知道,這是一本足可以改變大漢帝國五百年田畝管理制度的長策,是可以名載史冊的,而率先作為試點去推行它的郡守,必然會跟著這本書,一同名留青史,如今呂錚一直在兜圈子,始終不給應知答案,這讓他怎能不急?
旁觀者清,坐在一旁的劉權生見到應知猴急的模樣,哈哈大笑,對應知道,“應大人,陛下和呂相巡游曲州,最后將目的地設在你華興郡,又在今晚和你談起《五谷民令》,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么?即使這事兒多多少少有些出入,但也離不開你華興郡的。”
應知愕然,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呂錚,眼中寫滿了渴望。
還未等呂錚說話,劉權生忽然感嘆,“《五谷民令》,如風乍起,定會吹皺一池春水啊!”
應知可沒有理會劉權生看似的無病呻吟,直勾勾地看著呂錚,盯的呂錚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呂錚亦沒有理會劉權生的多愁善感,呂老頭兒指著應知,笑呵呵地對應知道,“你小子,武人自來修氣,文人自來修心,你遇事雖能隱忍不發,做事卻火急火燎、差點火候,若能改一改這臭毛病,這致物境界,當有你一個席位。”
應知噘了噘嘴,身子堆在那看著呂錚,嘴里嘟嘟囔囔,“你這老頭兒,事兒真多,到底在不在華興郡推行《五谷民令》,給個準話!”
老呂錚展顏一笑,道,“華興郡天上那柄最大的黑傘已被捅破,剩下的趙、黃兩個小世族,不足為懼,自然需用此以試金石。然,這步棋如果僅限于華興一郡之地,格局就太小啦。”
說到這兒,老呂錚終于顫顫巍巍地離席,走到應知身前,道,“本相之意,隸屬曲州的華興、方谷郡,隸屬薄州的彰武、遼西、赤松郡,此五郡扼守北通中原之要道,山藏佳木、淺海潛鱗,民風開化、民眾百萬,除位于中原北地的方谷郡生活環境稍劣,近年來其余四郡族患漸息,郡守思國、百姓思富之情漸盛,陛下以為,可以以此五郡為開局,遣一平田令,司職專事,以求其成,為大漢千秋萬載,再開他一個嶄新的氣象。”
這番話說的劉權生和應知振奮不已,兩人躍躍欲試。
呂錚挪了挪身子,轉到了劉權生身前,用桃木杖點了點桌上的《五谷民令》,本就駝背的他,將腰彎的更低了一些,溫和地對他說,“孩子,你可愿意追隨陛下,成就一番大業?”
劉權生急忙起身拱手,誠惶誠恐,“呂相,晚輩有一問!不知妥否?”
呂錚了然于胸,道,“權生,但說無妨!”
劉權生雙目微瞇,“涉及平田的五郡中,華興郡、方谷郡隸屬于曲州,而曲州州牧府太昊城恰巧位于華興、方谷、德詔三郡交集之地,此舉是否有...。”
“是!”呂錚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平華興、方谷兩郡之田,以此控遏曲州江氏北上發展,繼而消滅江氏一族,還曲州一個朗朗晴天,此非一石二鳥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