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知聽完,附和贊嘆道,“陛下和呂相老謀深算,下官佩服。”
劉權生則咬了咬薄唇,深深作揖,“呂相,為了謀劃華興一郡之事,晚輩至親身死,恩師淪喪,權生心力交瘁。如今,小子已心落凡塵,無心此道,然,國之大策、黎明之事,權生仍愿盡力而為。”
坐在那不言不語良久的劉彥聽聞此話,興高采烈地撫掌拍手,“卿真乃一泓碧水,可潤浸萬物啊,有愛卿相助,大事必成!”
看來,這五郡平田令的位置,非劉權生莫屬了。
就在此事皆大歡喜之際,劉權生突然來到堂中,筆直的面向劉彥跪下,“陛下,臣有一請!”
劉彥慨然道,“哈哈哈!愛卿但說無妨,朕皆準!”
劉權生言語慷慨,“劉瑞生乃我至親,也是劉家的獨苗,今其投奔江氏,權生實在不想再骨肉相殘,草民愿為陛下舉薦一人,此子天資聰穎、品行上佳、智勇雙全,必能勝任此事。”
見劉權生有推辭之意,劉彥面色一怔,問道,“愛卿,難道你不愿幫朕?”
劉權生真誠地道,“陛下誤會臣了,臣舉薦之人在明,臣在暗處,就如臣與應郡守一樣,明暗相補,事半功倍!”
劉權生答應襄助,這讓劉彥心情大好,他縱聲大笑,道,“哦?是何人啊?竟值得劉卿如此風評!該不會是夏晴那個大腦袋吧?哈哈哈。”
“我兒劉懿!”劉權生緩緩抬頭,眼神透著堅定,“由其在明,草民在暗,正奇相輔,以弱示人,也好相機而動。懿兒年少,世人定以為懿兒可欺,自然會放松警惕,甚至可以做一支奇兵,發揮奇效呢。”
場中瞬間冷寂,畫面瞬間定格。
稍頃片刻,呂錚率先動作,只見其表情又復深沉,拄著桃木杖,慢慢地走回席位,如老僧入定,坐而不語。
應知不明就里,相信房梁上那些長水衛,也有些不明就里。
房梁上的長水衛可以安靜看戲,而此刻的應知卻不能光看看,他察言觀色,見劉彥和呂錚面色十分冷峻,急忙走到劉權生身側,用手懟了懟劉權生,故作惱怒,斥責道,“權生,你小子糊涂啦?愛子心切人皆有之,可那孩子剛剛滿十二歲,怎能擔起如此重任?快快收回此話,以后休要再說。”
奈何劉權生不領情,見他硬邦邦地說道,“應大人此話,權生不敢茍同。嬴政少時領政,甘羅十二歲拜相,項橐七歲為孔子師,孫權十五歲受任陽羨縣長,自古英雄出少年,何來少年無為一說?我兒文武雙全,就任一個小小的五郡平田令,不成問題,況且,我與夏晴、鄧延都會從旁相助,再不濟,不是還有你應郡守呢么?難道你會坐視不理?”
說這話時,劉權生目不斜視,直勾勾地注視著劉彥。應知被噎的無法辯駁,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跪在劉權生身側,扭扭捏捏,想說話卻又不敢說話。
劉彥聽完這話,沒有急于回答,反而抓起一枚果子,如孩童般側身塞到了呂錚手中,笑道,“老師,老師!您還記不記得,幾日前我們師徒途徑一酒肆?酒肆中,有兩個農戶正在爭論來年播種之事,其中一個農戶說一坑可放兩三粒種子,這樣即使有種子沒有蘇醒,也不會瞎坑;另一農戶卻說一坑一粒即可,沒有出苗的可以移栽補齊。老師,您覺得,誰說的對一些?”
呂錚看著打小便跟在自己身邊學習的劉彥,微微嘆氣后,慈祥一笑,寵溺地道,“陛下心中已有答案,老臣便不再庸人自擾了!風中雨打濕輕舟,不知煙波幾時有,不管選哪個,老臣都會全力支持。陛下放心,有老臣在,有天下泱泱人心在,江山還是江山!”
勢利之交出乎情,道義之交出乎理,情易變,理難忘。不過,素來講理的呂錚,這一次,破格地沒有選擇講道理,面對從小看到大的劉彥,他選擇了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