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鞘刀,見血方回!
俺帶著那柄匕首,糊里糊涂地回到伙房,擠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到俺能做點啥,難不成叫俺趕著幾百頭豬,將這一部五六千人拱到大凌河里去不成?
“咣當!”
就在俺思索之際,俺的腦袋上重重挨了一記板栗,抬頭一看,劉駿生的走狗親兵,正雙臂環抱,仰視著俺,傲氣至極地說,“李二牛,你這賤骨頭,腦子進水了?劉將軍的飯食為何遲遲不送啊?哼!別以為隔三差五能陪鄧將軍說上兩句話,就算攀上高枝兒了。在劉將軍的一畝三分地兒,天王老子來了,也差點意思。我告訴你,今晚將軍有大事,倘若因你飯食送遲了,耽擱了將軍的事業,信不信將軍得勝歸來,活剝了你?”
被那名走狗親兵這么一敲打,俺的腦海里,忽有一絲靈光閃現,卻又若隱若現,只得暫時滿臉堆笑,應付地說道,“哎呦,大哥,您這可是誤會小的了。小的想著劉將軍今日操練辛苦,下晝特意跑到后山抓了一只野山雞,尋思著為將軍補一補,這野物之肉不易燒爛,這不,剛下火裝好,正想喘口氣兒,大哥您便來了。”
“咣當!”又是一聲板栗。那親兵斥責俺,“喘氣?你喘個屁氣!告訴你,盞茶之內若將軍還沒有吃上這野山雞,老子把你燉了,讓你再也喘不了氣,聽到沒有?”
俺連連答應,親兵又在伙房內耀武揚威一番,并討要了一碗雞湯,喝了個汗漬淋漓,方才心滿意足,轉身離開。
俺來不及氣惱,收心吐納,沉念靜氣,剛才那一絲靈光破開肝膽,貫通天靈,頓時意解山海。
俺不禁捂嘴大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原來,俺在第一天進入軍營起,鄧將軍便啟用了俺。將軍先是把俺安置在劉駿生大帳伙房里,伙房人多眼雜,且不易被發現,正可以讓我盡情刺探消息,鄧將軍每隔一段時間便來一次,在不經意的閑聊中,俺又把得到的消息全數告知了鄧將軍,這樣,俺在不經意間,便完成了情報的傳遞與轉換,可謂悄無聲息。
俺又聯想到將軍贈俺的那柄匕首,心中再次豁然開朗。
劉駿生雖是紈绔子弟,平日里做事也十分張狂無度,但卻極為惜命,始終把自己包裹在親信中心,任誰也沒有辦法輕易接近。除了劉俊生的親衛,平日里能夠近得他身的,只有軍醫和廚子。
而我,恰恰是那個負責給劉駿生送餐的廚子。
看來,鄧將軍是將讓俺做專諸、荊軻啊!
對于俺這種平民家出生的孩子來說,想要立身軍旅,必立下潑天的功勞,劉駿生暴虐無道,能夠斬下他的頭顱,為華興父老除害,幫助鄧將軍鏟除奸臣,著實是大功一件,俺堅信,只要俺弄死了劉駿生,俺的軍旅生涯,必會一帆風順。
可事有利弊,做這件事情,風險極大,一個不成,自己命喪宵小之手不說,還會連累鄧將軍和整個凌源城百姓,這個代價,太大了啊!
俺心旌搖搖,難以自主。
最后,俺攥了攥拳頭,成從細中取,富貴險中求,既然只有能接近劉駿生,那就這么辦了!
想罷,俺立即偷偷潛入軍醫小帳,本想取一劑毒藥,結果不識藥理,便抓了一大把農戶止痛常用的醉神草,搗碎成汁,倒入劉駿生私藏在伙房里的黃酒中,充分攪拌后,拿著一只普普通通的燒雞,拎著兌了藥草的酒,定住心神,直奔劉駿生的大帳。
劉駿生嗜酒如命,看到了黃湯便不要命,見我攜酒而來,起初還在猶猶豫豫,不肯舉杯,俺裝傻充愣地說‘半壇黃湯哪里能攔住將軍海量’。
劉駿生想想也是,訓斥俺幾聲,便將俺趕了出來。
出帳之時,俺故意大聲向帳內恭維地喊了一句,“將軍慢用,小的稍后再給您送豬蹄來!您吃飽了好干活。”
說完,俺迅速跑回了伙房,利落關門,深吸一口氣,已是滿頭大汗。
皇甫錄曾對俺說過醉神草,性陰干,搗汁熱酒,調服三錢,少頃則昏昏如醉,再無痛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