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駿生的音色柔和了許多,“嗯。剁完了”
俺心中稍定,看來鄧將軍說的沒錯,少年、伙夫的雙重身份,再加上醉神草的麻醉藥勁,讓這位卸甲境界的中郎將略微放松了警惕,近乎信以為真。
“回將軍,剛剛剁完!可以給您上菜了。”俺開始借坡下驢。
“哦?這么巧?”劉駿生壓低了聲音,“本將軍怎么記得,一場水患倒灌凌源山脈,整個山脈外圍冰天雪地,哪里有野味可尋呢?”
俺心中暗罵直娘賊,竟給小爺設套。立即開口說道,“嘿嘿,無巧不成書嘛!將軍,雞為人間鳳,茫茫荒野忽然現出此物,豈不昭示著將軍今夜勢必功成?”
“呵,倒要借你吉言了!”劉駿生的聲音再次壓低,陰冷寂寥,“刀放下,取出雞,雙手平托,呈上來。你要是敢有半點異動,本將軍立即叫你身首異處!”
俺心中察覺一絲不妙,可還是聽話照做,乖乖雙膝跪地,曲背低頭,跪行至榻前,雙手舉過頭頂,恭敬地道,“將軍,您請慢用。”
劉駿生的聲音近在咫尺,冷若冰霜,“平日里,本中郎兩壇不醉。可今日只喝了四碗黃酒,便昏昏欲睡,渾身酥軟,是不是你小子動了手腳啊?哼哼!膽子很大嘛!說,是誰派你來的?意欲何為啊?”
還未等我作答,一絲寒芒晃過我低垂的眼眸,俺心中咯噔一聲。
劉駿生的刀,輕輕出了鞘,看來這賊子殺心已起,俺豆大的汗滴到地上,卻硬撐著雙手不抖,快速思考對策。
劉駿生言語陰冷,夾雜一絲輕佻之意,“本將軍早就知道你和姓鄧的眉來眼去,天下就這么點,從來沒有秘密,鄧延老狗肯定知道本將軍今夜將起兵攻城,自然料到他會派人來搞些事情,可本將軍萬萬沒想到,鄧延居然被豬油迷了眼睛,派你這么一個沒用的東西來殺我。哈哈哈,當真天助我也啊!”
面對奚落,我咬牙切齒,生死一條命,今兒個,老子和你拼了!
俺抬起頭,和劉駿生冷漠對視。
劉駿生慢慢舉刀,視我如芻狗,“今夜,本將軍有大事將做,缺少福物祭旗,愿借你首級一用,你。”
‘你’字未落,俺抓住契機,惡從膽邊生,左手單托裝滿燒雞的盤子,向前一頂,滿盤雞肉散出,劉駿生本能的微微后仰。借此空擋,俺右手摟背抽刀,用盡吃奶的力氣,由右至左,低身橫掃了一刀后,雙腳蹬榻,滾身而走。
俺站起身來,將大半個身體藏在沙盤之后,只留腦袋在劉駿生的視線之中,直勾勾地怒視著劉駿生。
“呵呵!這姓鄧的還真是瞧不起本中郎,意欲行刺也不派個高明點的刺客。今日,先用你的童子血祭旗。明早大軍殺至凌源,再活烹了你爹娘,本中郎要親自吃了二老的心肝,讓你們一家人在下面團圓。”劉駿生端坐在床上,冷笑著看我,“放心,江城主的詔命隨后就到,本中郎就是斬殺百人,也會安然無恙。你要知道,賤命就是賤命,生來注定,無人可改。”
劉駿生站起,正要向俺殺來,卻一個跟頭栽倒在地。
在震驚中,劉駿生低頭一看,腳裸以下,已經被俺剛才那一刀齊刷刷的斬斷,醉神草藥效未過,遂不感疼痛。此刻,劉駿生坐在地上,脛骨裸露,血流如注,眼神空洞,仍未獲痛覺。
“大先生曾教治賊之道,賞之不勸,殺之不畏,必漸之以風。”俺仍躲在沙盤之后,卻言語激昂,目的自然是拖延時間,“你這賊子,生于太平盛世,依靠家世,欺辱鄉民,該死!今天先要你一條腿,算作利息。”
一向高傲的劉駿生哪里能受得了這番=般恥辱,聽聞此話,瞬間震怒,竟拄劍起身,左搖右擺的向俺走來,脛骨與地面的摩擦之聲攝人心魄,所行之處一地血痕,但見劉駿生披頭散發,如不死修羅。
劉駿生一邊走,一邊呲牙道,“啊哈!還有點疼。小子,今日本中郎便吃了你的心肝,然后帶甲攻城。不,我想好了,要你活著,等攻入凌源城,活捉了你的爹娘,本將軍要當著你爹娘的面,活剮了你!”
那道恐怖身影左右搖晃,越搖越快,俺雖然偷襲成功,但哪里是卸甲境武人的對手,就算劉駿生身負重傷打個對折,俺也一樣斗不過。
想到此,俺慌忙向帳外跑去,劉駿生直呼親衛,卻無人一人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