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到酣處,五六十劍刺出之后,手中劍卷刃,手腕亦脫力,我緊緊貼在大哥身旁,憤怒地仰天呴吁,拔出左肩槍尖,直接插到了正舉刀砍來的賊匪心臟,奪刀再戰。
今天,莫論境界,不談道義,只言生死。
我殺紅了眼,拖刀奔向最近的火光處,跳刀劈下,惹得火花四濺,局促的區域又陷入黑暗之中。
待回身一瞧,大哥已然不在我身后,不見了蹤影,這可急煞我也。
無光之地,再次混作一團,敵我已經不分,我橫刀沖入喊殺聲最大的那一塊兒,終于發現了腰掛‘辰’佩大哥。
我渾身浴血,正要殺入匯合之際,就見四桿長槍一齊向大哥背后刺來,我救之不及,匆忙大喊“大哥小心”,然已晚矣!
危急關頭、生死剎那,那位月前差點做了逃兵的蘇小三,單槍匹馬,從側面閃出,見他縱身一躍,橫在了賊匪槍尖與大哥后背中央,長情大呼道,“大人!咱下輩子見!”
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待我趕至,蘇小三已經被砍成了肉泥,兩名我方軍士,正拼死護著大哥。
我見此處已然無法再守,立即插著間隙急急問道,“大哥,現在該如何啊?”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此時此刻,就是張良、諸葛亮在世,也已經再無回天計策,大哥對我嘿嘿一笑,卻說,“要不?裝死?”
“與其裝死,還不如真死!”
我與大哥相視一眼,哈哈大笑,雙雙揮動兵器,開始搏殺。
不!這不是搏殺,這是準備一同赴死。
大先生曾經說過,下境武夫十人敵,中境武夫百人敵,上境武夫千人、萬人敵。想要殺一名不逃不躲的上境武夫,很容易,將幾千名悍不畏死的士兵堆放在一起,輪番進攻,不給其換氣的機會,半個時辰便可。
照此推理,想要殺一名如我這般不逃不躲的下境武夫,那就更容易了!
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下境武夫,手中的兵器我已經換了三把,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如果不出意外,這把兵器被砍翻卷刃的時候,我也該魂斷此處了。
我咬著牙,一邊戰,一邊看向北方李二牛,上學時每次你都遲到,這次,你一定要他娘的早點啊!
我和大哥背靠背,互為依仗,原本十余人的衛隊,如今身邊,僅剩兩人。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數次發力的我,再沒有了底氣去看一看圍過來的黑壓壓人群,只能想著法的挑落火把,拉著大哥在人群里東躲西藏。
五息之后,我挑落賊匪火把,腿中一刀,殺人奪劍,強提一氣,再戰。
七息之后,左腹中一刀,刀口不深,很疼。
十息之后,我與大哥攻防轉換之際,五六把刀抓住了空擋,向大哥正面劈來,我在大哥身后,用力拽其衣領,使其小退半步,借力轉身抬劍阻擋,長劍頓碎五截,六把殺人刀向我頭頂砍來。
我心中無奈,已然油盡燈枯境,何來妙手回春法?
我咬著牙,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向右移動了半步,只聽咔嚓一聲,我感覺身子突然輕了起來,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口中甘甜,聽著遠處轟隆隆的戰馬聲音由遠及近,我被人順勢一踹,閉上了眼睛。
似乎過了很久,模糊的意識和神經帶來的痛感傳入我的腦海。
一種求生的,讓我有一種奮力睜眼的沖動。
當我睜開眼睛,白灰色的帳篷頂出現在我眼前,我微舔了干涸一下的嘴唇,疼得要命,想翻個身,卻發現根本動彈不得,身上的肉仿佛被火炙烤一般,疼痛難忍。
我平復心緒,心中略喜,起碼,劇烈的疼痛證明了我還活著。
動也不能動,我用盡吃奶的勁兒,輕咳了一聲,一張大臉立即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李二牛含著淚花,動情地看著我,“兄弟,你醒啦!你已經睡了三天!,今天,已經是三月十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