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寧老實回答,“是。”
應知故作憤怒地道,“哼!剛剛還在污蔑劉權生意欲殺害劉氏家兵,現在又突然反水。是何意思?”
胤寧不卑不亢,完全沒有方才為劉布作證時的怯懦,他低頭拱手,沉聲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切皆報!”
應知負手而立,斜眼望去,道,“胤寧,你究竟有話何要說,速速從實招來。若再有欺瞞,休怪本郡守辣手無情!”
胤寧雙眼如刀子般等著劉布,直把劉布瞪的六神無主,而后,他整理思緒,對應知道,“大人,諸位父老,我等確系劉氏家兵,且為劉布親信。去年水患之后,我四人隨劉布一同潛逃太昊城。”
胤寧正要繼續說下去,很軟,在其身旁的孫英、儲河兩人,驟然起身,兩人白刃出袖,齜牙咧嘴,向胤寧刺來。
兩把精鐵匕首,如同兩條迅疾的毒蛇,快速撲向胤寧,待胤寧有所反應,已是閃躲不及。
站在胤寧身前的劉權生,一聲冷哼,手腕麻繩脫手,身體前傾,怭怭一甩,麻繩亦如蛇般閃電飛出,瞬間纏住胤寧腰眼,劉權生單手猛然發力,將胤寧勾到了身邊。
劉權生拍了拍胤寧肩膀,對孫英、儲河兩人嘿嘿一笑,“怎么?故事還沒聽完,你們心中便露了怯了?那也太過無趣了!”
孫英、儲河兩人還要動手,應知大手一揮,兩側郡兵一擁而上,把兩人制服在地。
劉權生負手而立,“怎么?兩位‘大俠’,眾目睽睽之下,你們還想在劉大總管的號令下,殺人滅口么?”
此話誅人又誅心,所有的凌源百姓,都齊刷刷直視起了劉布,神情中充滿了憤怒。
見場中所有人均生出倒戈相向之心,劉布心中大罵孫英、儲河兩人是‘廢物’,一面腦中快速思索。
想來想去,自知今日無法事成的他,早已沒有了魚死網破的決絕,開始準備為自己謀算退路。
孫英、儲河被郡兵收監后,胤寧定了定神,在劉權生的示意下,繼續說道,“后來,我四人隨劉布潛回凌源城,受其指使下,在‘自留地’受雇于皇甫錄,目的便是打探消息,伺機鏟除劉權生及諸小。”
真相在一點點浮出水面,所有人的憤怒,也在一點點攀升。
胤寧看向劉權生,劉權生溫和依舊,胤寧目光漸漸變得堅定,張口說道,“在曲州首府太昊城,小人時常南望家山,不勝悲念。小人在外,可謂滿衣血淚與塵埃,亂后還鄉,家無親人,心亦可哀,歸來后,又見兄弟們安居樂業,而我卻仍然東躲西藏,小人心中漸生辭隱之心。”
胤寧堅毅的眼神中忽有一絲懼怕,“可是,小人深知,若就此罷手離去,劉布定會殺我后快,遂同大先生秘聯,破壞劉布陰謀的同時,以求生計。”
胤寧看向劉布,吐了一口唾沫,“大先生虛懷納士,著我將計就計,引蛇出洞,只誅首惡,避免犧牲。”
“哎!本來十三名兄弟可以幸免于難的。哪知奸賊竊命,詭計多端,誰成想,除我四人之外,劉布竟還有其他手下。”胤寧咬牙切齒,指著劉布,對眾人道,“他派遣其余下屬,殺害袍澤一十三人,以圖嫁禍大先生。另派我等連夜尋覓劉氏家兵,于今日前來凌源城鬧事問罪。”
事情到此,已經再明了不過。
一個在劉權生面前顯得半生不熟的原劉家二公子,定了一條半生不熟的計策,指派了一個半生不熟的人,做了一些半生不熟的事,謀害了十三條性命,不,加上劉布,應該是十四條。
曹治聲色俱厲,“劉布,你的其余屬下呢?速速招來!”
劉布仍負隅頑抗,“哼!老子只身來、只身走,哪有什么其余人!”
“劉布,你可千萬別做多想。只要你一死,你的那些走狗,也就卷鋪蓋回太昊城了!”劉權生適時的激了一下劉布,笑道,“一顆棄子,想換來,又能換來多少人的憐憫呢?”
事巧方成書,劉布進退狼狽,就在應知即將為此事定論的須臾之間,場中忽然大震,城外戰馬嘶鳴之聲不絕于耳,一股千軍奔騰的輕微灰塵,越過望南居的墻門,飄進了眾人的鼻孔之中。
諸人將視野投向城外,紛紛議論。
劉布方臉一歪、尖鼻一慫,聲嘶力竭,“父老鄉親們吶!看看!你們看看!為了根除劉氏家兵,劉權生這逆子,居然從外調兵。兄弟們,你們不聽我言,終至災禍啊!此進退存亡之際,兄弟們,拿起你們的武器,和劉權生,拼啦!”
場中再次騷亂,許多劉氏家兵開始惶恐不安,一些家兵,已經不自覺掏出了腰間的錘子和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