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場中突變,劉權生渾然不懼,他風度翩翩,傲立于中場,高聲道,“諸位,權生生在凌源,長在凌源,各位捫心自問,十余年前我來此安居后,可曾害過一人?”
場中的騷動,有所平靜。
王山虎、王水虎兩兄弟帶著一部分劉氏家兵走了出來,對眾家兵說道,“大先生好語求仁、雅言執禮,我等愿信大先生。”
越來越多的家兵,站在了劉權生身后。
也有一部分劉氏家兵,聽信了劉布歇斯底里的慫恿,站在了劉布一邊。
兩相對峙之時,郡衛長孔武單騎入院,朗聲喝道,“應大人,玄甲衛校尉段梵境,奉詔攜三千玄甲鐵衛駐防凌源,輪訓整備。”
真相大白!
劉布在眾目睽睽之下,再無法辯解分毫,只能雙手顫抖、眼神凌厲地瞪著劉權生。
所有的謎團,都已經水落石出,劉布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終于到了散場的時候。
劉布瞪著劉權生,劉權生同樣盯著劉布,在群情激奮中,劉權生道,“劉布,若二哥真的那般聰慧卓絕,豈會自掘墳墓、放出水龍呢?若我真的愚不可耐,‘曲州三杰’之首,為何是我?”
“劉布,自大和妄念,是要付出代價的!”
“城小賊不屠,人貧傷可憐。你,你,還有你,你們,哪個沒吃過劉家的糧?哪個沒收過劉家的禮?今日圍攻于我,不覺無恥么?”
劉布再次聲嘶力竭,應答者卻無一二,所有人對劉布怒目而視,不言不語。
“這話說反了吧?應該是劉家沒有拿過哪家的糧、沒有收過哪家的禮才對,你說呢?劉大管家。”劉權生怭怭哀嘆,道,“你如果能對自己狠一點兒,或許十三條人命的債,真的需要我來還。可惜嘍,可惜!”
“葉的離開,究竟是因為風的追求,還是風的不挽留?劉權生,這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劉布氣得吐了一口血,他自知無法生還,便真情流露,陰沉地道,“我棄順效逆,你背親向疏。劉權生,你不負天下人,我也不愿負劉家。”
“劉權生,我與你生不認魂、死不認尸。”
隨后,劉布拿起方才拔出的短匕,狠狠插入自己胸膛,猙獰道,“你要多活幾年,等我下輩子輪回,再和你斗!我恨!我恨吶!”
“哎!風息時休起浪,岸到處便離船,才是真人生。”劉權生離開人群,緩緩走出,“父親啊父親,順勢而為這個道理,你和二哥,怎就不懂呢?”
劉布!留步!
劉權生距望南居愈行愈遠,望南居寂靜片刻,忽然山呼海嘯我等誤用聰明,錯怪大先生了!
劉權生頓了頓,似乎有些落寞,他單人獨騎,直出西門奔西郊。
自己百算仍疏,城西剛剛立起的一十三塊墓碑,正等著自己去給一個交待。
不遠方,薔薇細密,一名挺鼻如峰、青衫斜劍的青年男子,正瞪著赤紅雙眼注視劉權生,雙手撫過之處,全現敗花衰柳。
疾馳之間的劉權生驟然察覺,側身與其對視,目光復雜,“哥哥,好久不見!”
那人默不作聲,取路而走,一言未發。
東風吹柳日初長,相見無言還有恨。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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