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他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拉住小嬌娘的玉臂,委屈地看著喬妙卿,憨聲憨氣地道,“俺錯啦!別生氣啦!”
小嬌娘登鼻子豎眼的,不給半點好臉色。
這一幕,妥妥的新婚燕爾小夫婦鬧脾氣嘛!
幾個呼吸過去,小嬌娘轉頭看到劉懿束手無策的尷尬模樣,喬妙卿轉沮為笑,卻仍噘著嘴,故意刁難道,“既然你沒什么事兒,我便繼續練劍了!”
說罷,喬妙卿妙眼一瞪,真的提起‘魁罡’短劍,向場中走去。
“哎哎哎!別,別介啊!喬大小姐。”
劉懿趕忙上前攔住小嬌娘,他劍眉一揚,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抹一閃而逝的尷尬,隨后嘿嘿笑道,“我這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有事兒,有事兒啦!”
說到最后,喬妙卿甚至聽出了求爺爺告奶奶的哭腔。
喬妙卿心中的火氣,頓時消散全無,嬌‘哼’一聲,端莊跪坐在羊毛毯子上,努嘴道,“說!”
劉懿撓了撓頭,坐在小嬌娘身旁,將其父劉權生的來信,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遍,聽的喬妙卿心中一凜,脫口問道,“大先生的意思是,曲州有變?”
劉懿嘆了口氣,故作輕松地道,“誰知道呢!”
喬妙卿悄然按住身邊短劍,雙目凝重,“江氏一族,獨霸曲州,勢力滔天,其以曲州首府太昊城為基,以麾下兵馬為刀劍,以兩犬、兩狼、一鷹、一蛇為爪牙,占據要津,鋒芒無可匹敵。小應龍,若江家在這個微妙的時候,插手五郡平田大業,我等必前功盡棄,一石激起千重浪,天子的新政,恐怕也難以施展了!”
劉懿‘哎’了一聲,素面朝天地躺在一側,雙眼看著一望無云的碧空,笑道,“天子新政雖然以我為端,但天子離我太遠,咱們就不要操心啦!”
少年側臉看向喬妙卿,嘿嘿一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啦!我判斷,曲州江家,不敢在這個時候插手五郡平田。”
小嬌娘轉頭與劉懿對視,“此話何來?”
劉懿似乎早料到喬妙卿會有此發問,小嬌娘話音方落,他便侃侃而談,道,“依照父親判斷,江家在經歷劉氏傾巢覆滅、江瑞生鎩羽而歸兩件事后,雖然未能傷及筋骨,但也消耗了元氣,需要相當一段時間來養精蓄銳,重新規劃藍圖,再圖大業。”
喬妙卿深以為然,點頭問道,“然后呢?這并不能成為江家不會此時出手的絕對理由,江鋒是以武起家,首先是一名統兵大將,其次才是曲州牧和江氏一族的家主,常言道‘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如果江鋒認為大先生和你已經成為了他的頭號威脅,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將你等剪滅在搖籃之內的。”
劉懿眉目一挑,悶聲道,“五郡平田,天下矚目,想阻止天子平田大策的世族,必不在少數,江鋒如果是個聰明的領導者,便不會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倘若他率先對我發難,那么,哼哼,天子便可以名正言順地對江家下手了!”
喬妙卿微微輕嘆,“陰謀,永遠比不上陽謀啊!”
劉懿捧起一撮黃土,手如沙漏,讓細土慢慢從手中流走,喃喃自語,“從二桃殺三士、圍魏救趙,到郡縣制,再到推恩令、挾天子以令諸侯,古往今來,陰謀好破,陽謀難解,就如當今陛下正在推行的兩套新政,看似,不,的確是利國利民的好政策,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憂,失利的,便是天下世族啦!”
話說到這里,喬妙卿縱是對廟堂斡旋之事再遲鈍,也該有些感悟了,她微微瞇眼,輕聲道,“如果世族站出來反對兩套新政,那么,他們便失去了僅剩的一點點民心,如果他們選擇默默承受,那么,他們將面對的,就是日益衰弱,直至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