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如水在旁笑呵呵地說,“荀公子,知己相逢本就幸事,荀公子也盡了地主之誼,若僅因酒后怡情而登門討債,這樣的好友,還能叫好友么?”
“嗯?你是個什么東西?居然敢指責本公子?”
荀滋并沒有發覺自己差一點兒便死在了這個人手里,加上喝酒上了頭,不禁破口大罵。
“滾!滾啊!”荀庾害怕荀滋捅婁子,加上家丑不可外揚,立刻開口叱喝,“少在這丟人現眼,去內府找你娘要錢去!”
荀滋千恩萬謝,跪別荀庾,一溜煙跑向內府。
荀庾欲哭無淚。
不上進的熊孩子家家都有,褚如水也沒有太過在意。
他上前輕輕拾起那書信,撕得粉碎,輕聲道,“荀崧生一女三子,老大荀灌娘,老二荀庾,老三荀若騰,老四荀羨。荀灌娘一介女流不足為慮,荀若騰雖身居高位卻不理族事,荀羨貴為族長卻身患重疾無法育后,荀大人,荀氏的族業,遲早都要交到您兒子荀滋的手里。此時,由江州牧助你等復興荀氏,便是為你兒子打下江山吶!有一個道理咱得明白,一個賭徒的手里,最重要的,是得有賭資啊!”
說到這兒,褚如水默然而立,“有什么賭資,能比得上世襲罔替的侯爵,來的雄厚呢?”
荀庾沉默不語,君子立身當以大忠為要,在他幾十年翻閱的書本里,從沒有哪一句話教育他去做反賊。
可如今,他荀庾怕就要去做反賊啦!
“一苗露水一苗草,一朝天子一朝臣。君子立行、依禮而動的時代,過去嘍!”
褚如水猜透了荀庾的迂腐,定睛看著還在搖擺不定的荀庾,“這人間就是這樣,誰的棋子多,誰就可以掌控先手,而最后,棋力強者勝,力弱者敗。勝者書寫歷史,就連高祖在山里斬一條小蛇,都能被史官說成‘斬蛇起義’,何況這點屁事兒?您說呢?荀大人!”
“況且!嘿嘿!”褚如水走到門前,單手一揚,紙屑順風飄零,好似夏日里突現的一抹雪花。
隨后,褚如水用嘴努了努天空中的花白,玩味地看著荀庾,不再說話。
“好!本郡守答應了!”荀庾鼓足勇氣,沉聲回答。
“荀大人識時務,乃俊杰!”褚如水淡淡地說了一句后,拱手告辭。
前前后后不到一個時辰,褚如水便搞定了一位郡守,他相信,荀庾絕對會答應他弟弟的信中所請,因為,江鋒開出了對荀氏一族至關重要的條件。
這個條件,必須答應,且無法拒絕。
褚如水走后,荀庾獨坐中廳,良久不語。
直到天色漸晚,才搖搖晃晃起身,孤獨又頹然向內府走去。半路,老荀庾微微轉身,目光沉沉地望了一眼郡府大門,無奈搖頭。在當年,有些事不是他荀庾沒有察覺,也不是他荀庾沒有料到,之所以要遠走他鄉,赴赤松任職,就是想遠離是是非非。
怎知,今日舊事重提,事中人千里難逃,時也,命也。
行路難,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間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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