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淮從來都有考慮過武寧軍數萬人的生死,他只想離開這個讓他出丑的地方,離開這些看他出丑的人,聽完李長虹這半截話,遂更加不耐,道,“本殿下神思疲倦,身體酸疼,先行埋鍋造飯,此事改日再說吧!”
埋鍋造飯?改日再說!埋鍋造飯!改日再說?
這八個字,一遍遍出現在諸將的腦海里,就仿若一把凌厲寒冷的匕首,徹底刺穿了諸人的丹田氣海。
原來,山連著山,卻阻斷了人心啊。
現場再度寂靜,寂靜的可怕。
劉淮渾然不覺,仍然兀自在那里盤恒算計著回京如何構陷陳步業,然后讓陳步業凄慘而死。
陳步業、莫驚春、程虢、劉賁等一干將校看著遠處那座牢籠般的雪山,那里正硝煙彌漫,透出慘烈地陣陣喊殺,永遠回不來的,是那些已經戰死的袍澤和即將戰死的武寧軍將士!
恰在此時,已經是光桿司令的李長虹,一聲冷聲,“要飯,沒有!”
劉淮急了,他驟然蹦起,指著李長虹的鼻子罵道,“李長虹,難道你要造反嗎?”
李長虹盛怒,他失去理智,拔出劍來,冷笑道,“殿下,方才我等放棄輜重突圍,已無餐食可用,難道要我李長虹殺個士兵給殿下解解饞么?”
劉淮喝罵道,“李長虹,你真是個蠢材,沒有食物,你不會殺馬么?”
殺馬?
李長虹愣住了,戰場之上,戰馬如兄弟,你劉淮居然要我李長虹殺馬?
不可理喻!
王彪之縱然是太子一黨,此景在目,也不禁痛心疾首,心想:家敗離不開一個奢字,人敗離不開一個驕字。看來我大漢江山,又碰到了一個敗家子哦!
動情之下,王彪之不禁上前,附在劉淮耳邊,輕聲道,“殿下,此處風急雪涼,殿下在此埋鍋造飯,極易受染風寒,不如,您稍作忍耐,我等回到赤松郡,必有大魚大肉,香車好酒,那時殿下痛飲一番,也不遲啊!”
劉淮微微點頭,怒瞪一眼李長虹,“李長虹、陳步業,我記住你們倆了!”
桓溫瞧著劉淮那張臉和諸將軍頗具微詞的表情,面無表情。
此刻的他,似乎有些后悔,后悔日常對劉淮太過驕縱,后悔將陰謀詭論傳授給了苻文,可三歲知老相,已是少年的劉淮性情已定,以后想改,難嘍!
他眺望遠山喃喃自語:北疆,要起風了!
不,是天下,要起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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