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趙安南的稟報,苻文再無力說話,強行吊著一口氣兒,死死地盯著雪谷中漢軍蒼白無力的抵抗和己方鐵騎無情的碾壓,心中激蕩萬分!
一戰功成,此后,大秦廟堂,誰敢妄言四皇子能文不能武?
我的好大哥,為了感謝你這些年的不殺之恩,賢弟我可是為你在這雪谷里準備了十萬顆人頭呢!也不知這個禮物,你喜不喜歡?
“山上還有多少兵馬?”苻文問向呼延無憂。
“除了帝江衛,其余前期奉令在山上放箭以虛張聲勢的步卒,皆無傷亡,大概有近三萬銳士。”呼延無憂回道。
“呼延無憂,傳令。”苻文掙脫趙安南的攙扶,單手撐在纛旗之上,挺直了腰脊,寒聲說道,“山上駐守將士火速下山,攻滅賊漢,速戰速決,一個不留!”
“一個不留這四個字,末將喜歡!”呼延無憂嗜血地舔了舔嘴唇,拱手領命,“是!”
先不說苻文命山上兵甲齊出武寧軍能否招架,僅是山下的數萬鐵騎,已足令武寧軍分崩離析。在大秦數萬鐵騎的反復沖擊之下,武寧軍被割裂成數塊兒,兵找不到將,將組織不起兵,已經完全出于各自防御、茍延殘喘的悲涼狀態。
更令人感到可怕的是,以往騎兵砍殺,都是一手勒住馬韁,一手出刀出劍,以保住自身穩定,不致墜落馬下。可縱觀今日這三支大秦鐵騎,竟能雙手齊動,一些馬上功夫出色的騎軍士卒,甚至可以兩足夾于鞍上,身即為馬腹下倒穿而過,仍躍馬上,竟不及地。
這種馬術,令人嘆為觀止。
正在率軍來回砍殺的牟羽,無意瞧見大秦騎兵們腳上踩踏的、有別于漢軍布馬鐙的鐵馬鐙,心中猛然想起一件江湖往事:四、五年前,墨家外門弟子吳立攜一對兒名為‘鐵馬鐙’的物件只身赴秦,牧州邊境的大秦騎兵裝配此物,居然如有神助,從此勝多敗少。后來墨家鋸子寒李應賢達學宮蘇御之邀,同赴天狼城‘討說法’,勸解不成身死,據說,當年寒李討的,便是這一對兒經過改良后的鐵馬鐙。
牟羽定睛再看,只見那對兒掛在馬鞍兩邊的腳踏馬鐙,死死地包裹住了大秦士兵們的雙腳,如同弩機與弩箭的口槽,將兩件東西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人不離馬,馬不丟人,渾然一體,攻守自然。
牟羽悲苦一笑,輕輕嘆道,“細節決定成敗,大秦為了今日,用心良苦吶!”
轉頭又看,山上的大秦步卒,已經列陣下山,方才還‘熱熱鬧鬧、擁擁擠擠’的雪谷,此時竟只剩下了自己這一小撮‘歡愉’。
紅色的漢旗,越來越少,黑色的旗幟,越插越多。
眼見著跟隨自己駐守邊疆多年的老兄弟們接連戰死,牟羽心中無限哀傷,唯一值得牟羽欣慰的是,太子劉淮在武寧軍的掩護下,終于成功逃走。
帝國的獨苗,總算被牟羽保住了!
這也意味著,牟羽的任務,完成了。
就在牟羽準備提劍再戰時,一柄長刀快如疾風,從其左腹下穿過,那人一閃而逝,旋即抽劍而走。
沒人知道出刀之人是誰。
但是,眾人只見牟羽‘撲哧’一口悶血吐出,淡淡陽光穿過他口中噴出來的一口鮮血,照在他滿頭白發、滿臉皺紋之上,卻再也無法補救那道致命的貫穿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