幢幢人影翻越四面高墻落在院中,迅速占據了這間染房四面的門窗,取代了那些神機營清兵的位置。
這些人都是二十歲上下的青年,身著統一制式的青色勁裝,衣襟下擺處繡有麒麟暗紋,背負圓盾,腰懸單刀,雙手平端火槍遙指室內的鄂爾多一方眾人。
鄂爾多面上一片鐵青,厲聲喝道“是哪一方逆賊在此作祟,有膽現身與本官相見”
伴著一聲輕笑,一個體態輕肥、腰掛葫蘆的青年道人施施然從門外走了進來,向著鄂爾多打個稽首,笑吟吟地道“聽說這位大人正到處尋找貧道。出家人與人為善,當有成人之美,貧道便自己送上門來了。”
“胡壚道人”鄂爾多立時認出來人身份,從齒縫中吐出這四個字。
來人正是胡壚。他既有先知先覺的優勢,已知道了“紅花會”的海底名冊將引發一場事端,自然要預作籌謀。
原本他還猜疑名冊之事干系重大,如何會被清廷得到消息。
直到在兩家確定結盟之時,敏銳地察覺了于振海不受控制流露出的一抹怨毒憤恨之色,便猜到此事多半與其脫不了關系,于是在事后暗中知會陳家洛定要關注此人。
果然,他不久之后便得到陳家洛傳來的消息,于振海進了一趟福康安的府邸,隨即那率領精兵強將離京的新任九門提督鄂爾多便折向南下,直奔胡壚與陳家洛商定的交接名冊之地廣州,
有了知己知彼的絕對優勢,胡壚便不難將計就計,遂有了今夜這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好戲。
看到胡壚時,方世玉當即瞪圓了眼睛,偏過頭對身邊的苗翠花道“媽,是跟咱們打過一場的胖子”
方德登時臉上一黑,低聲呵斥道“不可無禮,這是天地會少舵主”
方世玉嚇得一縮脖子,望向胡壚的目光中卻仍有幾分不服氣。他對當初的一戰耿耿于懷,暗忖如今自己武功大進,若再次交手則勝負未定,只可惜看老爹對那胖子的態度,自己怕是沒有機會再和他打一場了。
鄂爾多自知今日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為今之計只看能夠從對方布下的絕殺陷阱中闖出一條生路。
他本身亦是武者,知道習武之輩最好逞血氣之勇,當時便嘗試用個激將法,向胡壚冷笑道“聽說你自出道以來縱橫江湖從無抗手,在天下掌門人大會之上,連金面佛苗人鳳也不能勝你。有些好事之徒已許你為當今天下年輕一代中的第一高手。本官雖為朝廷命官,卻也是遼東黑龍門弟子,有心向道長當面請教一二,看一看那江湖傳言是否屬實。不知道上肯否賜教”
胡壚哈哈一笑“江湖傳言,多有夸大,貧道可不敢當什么第一第二。不過若提督大人有意賜教,貧道自然樂意奉陪。只是此地空間有限,人又多了一些,要打的話還須清一清場地”
話音未落,四面的“地”字組戰士毫無征兆地同時開火,數十桿火槍射出的熾熱彈丸交織成一片充滿死亡氣息的鐵雨鋼流,將鄂爾多身后的十八大內高手盡都籠罩在內。
那十八人站位本就密集,在室內又沒有多少閃展騰挪地余地,在由胡壚思路、“天地會”巧匠設計的新式火槍攢射下,各自那一身奇功秘技尚未來得及施展,便一個個中彈后慘叫著摔倒在地上。
“地”字組戰士一開始接受的便是三段式射擊訓練,又提前得了胡壚不留活口的嚴令,因此第一批戰士開槍之后立即后撤,由第二、第三批戰士補位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