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癮”
胡壚忽地大笑著飛身而退,在后退的同時將右手探入左袖之內,從袖內暗藏的碧玉葫蘆內取出一個細頸大肚的白瓷瓶子,正是當初朱厚照送、出自古樓蘭王室、當世已成絕品的葡萄酒。
這一瓶酒他放了一年也舍不得喝掉,直到今天棋逢對手,又領略如此精妙武功,才令他生出以拳佐酒的興致。
胡壚握著酒瓶的右手輕輕一振,細長的瓶頸便從中而折。
他將酒瓶高舉過頂向下傾倒,一股呈現瑰麗的琥珀光澤、略微呈現出一點膠質特征的酒液從斷開的瓶口處流瀉下來,源源注入胡壚仰面張開的口中。
王憐花雖生得翩翩風采,與人交手卻從來不懂得什么君子氣度,看到胡壚陡然抽風似地收招飲酒,當時雙掌一錯便要趁勢追擊。
只是他招式才剛剛擺出,卻忽地發覺正旁若無人仰面飲酒的胡壚雖是狂態畢露,身體松松垮垮似全無防備,但高舉的酒瓶、傾瀉的酒液、后仰的身體,竟若有意若無意地形成一種極其玄妙的平衡。
正是這種平衡,令他整個人處于一種無懈可擊的完美狀態。
王憐花心中生出清晰的直覺,若自己貿然出手打破了胡壚此刻的平衡狀態,則失衡導致的力量傾斜必然要轉化做雷霆萬鈞的攻勢轉嫁到自己身上。
他仍保持著雙掌交錯的姿勢,上身微微向前俯低,如一張開如滿月的大弓般蓄勢待發。
他在等待,等待胡壚酒瓶中的酒完的一刻。
那一刻是胡壚自己打破這種構成完美狀態的平衡,身上的力量必然生出波動,也便是他乘隙而入的最佳時機。
那酒瓶中的酒液不過一斤左右的分量,實在當不得胡壚如此豪飲。
只是片刻之間,從瓶口傾瀉下的酒瀑便由大轉小再轉枯竭。
當最后一滴在陽光下折射出瑰麗五彩光華的酒液落入胡壚口中的瞬間,王憐花蓄勢已久的雙掌終于攜著排山倒海之力向仍保持著仰面飲酒姿態的胡壚平平推出。
眼看著胡壚面對王憐花的全力一擊,自始至終都毫無反應的,終于被滔天掌力淹沒,李家四口子不約而同發出一聲驚呼。
在下一個瞬間,胡壚深陷在如狂潮、如颶風的澎湃掌力中的身形陡然如夢幻、如泡影般破滅,于眾目睽睽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卻有另一個胡壚憑空出現在王憐花的身后,雙拳合抱如降魔神杵,向著他后腦兇狠無比的轟落。
王憐花為人最是機警,眼見得胡壚身形詭異幻滅時,心中在驚駭之余便已知道不妙,更猜到對方下一瞬必然要在自己目力所不及的角度發動反攻,因此不假思索地團身向前一撲,竟將身體蜷縮成一個直徑不過二尺的圓球,貼地骨碌碌滾了出去。
這一手功夫,卻是他早年從一個天竺僧人手中騙取的“瑜伽術”。
胡壚雖一招落空,卻也已占到先手之利,當時足下踏著“酒仙踏月,醉步迷蹤”的步法,如影隨形般追上剛剛帶著些狼狽之態站直身軀的王憐花,雙手用出“醉夢紅塵,歸藏八法”在招式,發動鋪天蓋地的綿綿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