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韻雍容未甚都,尊前甘桔可為奴。誰憐流落江湖上,玉骨冰肌未肯枯。誰叫并蒂連枝摘,醉后明皇倚太真。居士擘開真有意,要吟風味兩家新。”
在永州城外的一片偌大銀杏林中,騎乘在白鹿高大寬闊脊背上的胡壚信手從枝頭摘下一對并蒂而生的銀杏果,分開后將其中一枚遞給坐在身前的程靈素。
程靈素含笑接過,和胡壚一起送入口中,仔細品味其細軟香甜中的絲絲苦澀,但覺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同為“后世”之人,她當然聽過李易安的這一首歌詠銀杏的瑞鷓鴣。
此詞借一對被摘離枝頭的并蒂銀杏喻指自己和丈夫趙明誠,暗寓夫妻將患難與共、不離不棄之意,如今移花接木用在他們夫婦二人的身上,倒也算應情應景。1
“好詞,想不到一日渡九劫證就地仙、一劍拒敖炎名震天下的胡壚道長竟還有如此文采,卻令老身欽慕無比呢”
一個稚嫩中偏有透出幾分魅惑意味的婉轉聲音傳入兩人耳中。
胡壚早察覺這片銀杏林別有玄機,內中隱含一座不明功用及威力的陣法,所以倒也沒有奇怪這聲音來的突兀,而且當時便猜到說話人的身份能夠借用這陣法瞞過他“天視地聽”神通的,自然只有此地的主人無疑。
一個女子從一株銀杏樹后轉了出來,一張嬌媚面容看去不過十二三歲年紀、穿著一件大紅罩衫和淺綠低胸短裙,將纖細嬌小卻凹凸有致的體態完美展現了出來,如玉素手中輕拈了一支足有二尺長短的煙桿。1
“原來是胡老板當面,貧道有禮了”
胡壚已經聽程靈素說過“寶青坊”的這位老板自稱“胡媚兒”,當時轉過身面向她拱手見禮。
他知道對方是一只修行了不知多少年月、來歷和修為都高深莫測的狐妖,絕不能以外貌判斷其年齡,因而在禮節上唯有絲毫輕忽。
胡媚兒掩口嬌笑道“不敢當,兩位應該是來取定制的法寶罷,請隨老身來。”
說罷,便轉過身扭動盈盈一握的腰肢在前面引路。
胡壚卻沒有心思欣賞她美得異乎尋常的背影,此刻他的目光都被胡媚兒后腦處似是風格古怪頭飾的一張碩大狐貍臉吸引。
驀然間,這張狐貍臉上露出個既生動的惡狠狠表情,烏黑雙目泛起詭異紅芒,密排白森森利齒的嘴巴一開一合,發出一個戾氣十足的尖利聲音:
“小牛鼻子再拿那雙賊眼偷看老娘,老娘便給你摳下來當泡踩了”
在這張狐貍臉開口說話時,胡媚兒似個小女孩兒般跳跳噠噠的輕快步履絲毫未停,仿佛這聲音并非從自己身體里發出。
胡壚有些尷尬,不得不將因為好奇對方出身來歷而帶著些探尋意味的目光移開。
三人一路行至這片銀杏林的深處,來到一座看上去占地不過七八間的建筑前,禁閉的大門上懸掛一方匾額,題的正是“寶青坊”三字。
他們才到門前,那兩扇大門便向內打開,兩個身高三尺、腰圍也是三尺的侏儒不知是用走的還是用滾的,一溜煙來到胡媚兒身邊,將兩個光溜溜的大頭湊到她短裙下一截纖細白皙的玉腿上挨挨擦擦,模樣甚是猥瑣。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