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七年二月,雒陽,太平道場。
自從張角自號大賢良師,在天下廣傳太平道教義,并散施符水,救濟病患以來,不僅僅是那些終日衣難蔽體、食難果腹的升斗小民,懷著對所謂“黃天世界”太平景象的憧憬而紛紛成為虔誠信徒,許多達官顯貴也或是為教義吸引,或是為張角展露的超凡手段迷惑,或是另有所圖而成為太平道擁躉。
這其中,便有當下最受天子劉宏重新的十常侍之二封胥、徐奉。
正是得了這兩位天子寵臣的照拂,太平道才能在這煌煌帝都大行其道,更在寸土寸金的城內建立了一座足可容納數千教眾信徒的宏大道場。
此時已至深夜,在太平道場內的一間密室內,身為大賢良師張角首徒、奉命來雒陽主持大局的馬元義面色鐵青,咬牙切齒地恨聲道“唐周這廝竟敢背叛大賢良師,欲壞我太平道大事,某若遇到此人,定將其碎尸萬段”
在馬元義斜對面的坐席上,跪坐著一個白面無須、氣質陰柔的青年男子。
見馬元義只顧大發雷霆,他苦著臉開口勸說,聲音尖細“馬渠帥,此時發怒已是無用。雖然宮中的封、徐兩位侯爺在盡力拖延,但最晚到黎明時分,那唐周便會被司隸校尉帶到陛下面前,到時可是萬事皆休為今之計,還應及早籌謀應對之策才是。”
馬元義能得張角信重,派來雒陽這大漢的心腹之地籌備起事,自然不是有勇無謀之輩,一時憤怒過后便迅速冷靜下來,聞得此言,心中倏地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只仍作出氣恨恨之態道“事已至此,不如先下手為強,趁著那狗皇帝尚未得知消息做出反應,立即起兵殺向皇宮”
那人嚇了一跳,急忙道“渠帥三思,皇宮非比他處,宮城堅固且守衛森嚴,若一時攻之不破,必然自陷重圍。兩位侯爺探知一個消息,或許能幫渠帥解除眼前困局。”
馬元義心中閃過一個“果然如此”的念頭,面上卻現出驚喜之色“如此最好不過,某愿聞其詳。”
那人道“這些年來,外界都以為皇帝子嗣艱難,至今膝下也只有一個與王美人所生的皇子協。兩位侯爺卻偶然得知他還有一個與何皇后所生的嫡長子辯,這些年來一直隱姓埋名寄養在民間。若渠帥能將此子掌握在手中,不僅可保得自身安全,更可與皇帝好生談一談條件”
馬元義鼓掌大笑道“果然妙計,卻不知那皇長子劉辯身在何處”
那人目中閃過一抹喜色,答道“便在城外北邙山上的葫蘆觀內,由觀主胡壚道人收養,對外的名字喚作胡侯。”
馬元義豁然起身“事不宜遲,某即刻帶人去捉了他”
那人也從坐席上起身,帶著些關切之意提醒道“據外間傳聞,那位胡壚道人頗有些神異手段,似乎是個修道有成的高人,渠帥卻不可輕忽大意。”
馬元義笑道“無妨,某在城外藏有大賢良師親自訓練的三千黃巾力士,排成軍陣之后,便是結成金丹的地仙也難當其兵鋒煞氣。”
那人面上大現歡喜之色,拱手道“如此便預祝渠帥馬到功成,我還須向兩位侯爺復命,告辭。”